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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学技术进步为高考改革带来新的可能性



作为一个思考高考改革问题近30年的职业考试工作者和教育测量研究者,我非常理解人们对中国高考所持的这种“没出路”的看法。我的观点是:科学技术的进步,主要是教育测量学研究、计算技术和网络技术方面的进步,已经为高考改革带来了新的可能性,已经为我们提供了在保持公平的基础上实现实质性高考改革的可能性。

一、教育测量学的研究成果

近年来,国际范围内教育测量学的研究已经取得了长足的进展。刊登在权威学术杂志的许多文章围绕着两个研究热点,一个是公平性(DIF)研究,一个是等值研究。这两个问题,都与高考革有着非常密切的关系。

1. 公平性(DIF)研究。温家宝总理在2009年初发表的一篇署名文章中说:“有个现象值得我们注意,过去我们上大学的时,班里农村的孩子几乎占到80%,甚至还要高,现在不同了,农村学生的比重下降了。这是我常想的一件事情。本来经济社会发展,农民收入逐步提高了,农村孩子上学的机会多了,但是他们上高职、上大学的比重却下降了。”

在家庭背景方面,高中生与大学生具有很大的相似性。“中国城市高中生的家庭背景调查”课题组(课题组负责人王雄)200811月~12月间对城市高中生的家庭背景进行了调查,


查结果与温家宝总理的看法非常相似。从1978年到2008,府、企业、专业人员子女的比例从44.7%上升到77.6%,而农民、工人和打工者家庭子女的比例却从42.4%下降到5.9%(参看图1)(樊未晨)

教育测量学的发展为实现招生考试的公平提供了新的技术手段。通过DIF(differential item functioning)分析,我们可以尽可能地消除考试中的不公平因素。这里,借助基于经典测量理论(CTT)Mantel-Haenszel、标准化(standardization)Sibtest等方法和基于项目反应理论(IRT)Raju面积测量法、Lord卡方检验等方法,我们可以发现和删除那些可能对农村考生和贫困考生不利的题目。目前,笔者正主持新疆、内蒙等5个省区的高考汉语科目的命题工作。通过DIF分析,我们发现,那些涉及地铁、空调、微波炉的题目不利于偏远农村的孩子。当然,于北京、上海等大城市生活的孩子,很清楚什么是“地铁了”。因此,我们在汉语考试命题中通常回避这些概念。(谢小庆,1996;任杰、谢小庆,2000,2002;王艳,2008)

2. 等值研究。当前高校招生中不合理之处很多,最不合理的就是百分之百地依赖笔试,与学生相伴一年甚至数年的高中教师对此至今没有任何发言权。世界上的发达国家在大学招生方面有很多成功的经验。在所有的发达国家里,在招生过程中,高中教师具有最大的发言权,具有最大的影响力。这一点,各国都是一样的。


笔试是有用的,但笔试的作用也是有限的。笔试最主要的局限是用标准化的考试去评价非标准化的考生。不用说我们今天的考试质量还不高,即使是像美国的高考“学术评价测验(SAT)”那样质量非常好的考试,在评价人的时候,作用也非常有限,绝对不能和观察一个学生一年甚至几年的高中教师相比。因此,在美国大学的招生中,SAT成绩所占比例也不过30%左右。 与笔试相比,带了学生一年甚至几年的高中教师的评价具有更高的有效性。问题是,高中教师的评价之间不具有可比性。王老师通常可以基本正确地认定自己班上的优秀生,但是,一中的王老师认定的优秀生与二中的李老师认定的优秀生,哪个更优秀?却无法判断。

近年来,国际教育测量学界的另一个研究热点是分数的可比性问题,即分数的连接(linking)和等值(equating)通过共同题设计、共同组设计、共同题和共同组的混合设计等精致的等值设,通过基于CTT的线性等值、等百分位等值和基于IRT的能力参数等值、题目参数等值、特征曲线等值等数据处理方法,我们可以在难度、分数分布各自不同的分数量表之间建立起可比性。(谢小庆,1998,2000,2005,2006,2008;华美杰尔教育研究所),这些方法均可以运用到我国的考试中,即分数连接和等值方面的研究成果,可以应用于我国的高考改革。因此,从中国国情出发设计的高考改革方案中,最核心的部分就是在招生过程中引入等值技术,在高中教师的评价之间建立可比性,形成对高中教师


发言权的硬制约。(谢小庆,2005,2009) 二、计算技术的进步

计算速度神话般的发展也给高考改革带来了新的可能性。认为,中国高考改革方案的核心环节应根据统一考试成绩对全省高中校内成绩进行校准,在此基础上,高校再根据经过校准过的高中校内成绩录取新生。对数以千计的高中校内成绩进行等值校准处理,毫无疑问,计算量是巨大的。如此巨大的计算,在十几年前是不可想象的。即使是一个简单的相关系数的计算,如果样本达到几千人,也很难靠纸笔来进行。一台286个人电脑几秒钟可以完成的计算任务,用纸笔可能一辈子也算不完。上个世纪90代初期,我用286计算机做基于IRT的题目分析,晚上下班时按回车开始运行,第二天早晨才能看结果。今天,同样的题目分析任务,几秒钟就能见分晓。可见,相比十几年前,情况已经发生了很大的变化。由于计算技术的迅猛发展,我们完全可以在高考完成阅卷评分后的一二天内,完成对高中校内成绩的等值校准。 三、网络的发展

我们还需要考虑到网络技术所带来的新的可能性。20年前,我与美国通一封信往返可能需要几周时间,现在,我可以跟华盛顿之间进行实时视频聊天。今天,借助于发达的网络技术,不仅教育部考试中心可以对全国数以万计的高考考场进行摄像机实时监控,不仅招生管理部门可以对全省高中的校内成绩进行管理,而更重要的是可以提高招生录取工作的透明度,同时使更多的


“利益相关人”参与到监督工作中来。

今天,对不公平问题的监督主要诉诸于行政部门和纪检部门。监督招生公平是行政部门和纪检部门的职责,但一个现实的问题是,这些部门廉洁的工作人员并不是“利益相关人”。因此,要想真正保证公平,必须接受“利益相关人”的监督,必须诉诸于全体学生、全体家长和全体教师的共同监督。借助于网络,生录取工作可以在“玻璃房子”里面进行,诸如谁被哪所学校录?谁获得了何种加分?这些,都可能被置于监督之中。而且,借助于网络,高中教师们在行使自己的发言权的时候,也将受到全体考生、全体家长和全体教师的监督。

综上所述,教育测量研究的进展,计算机技术和网络技术的发展,使高考改革获得了新的可能性。经过严谨精致的考试设,完全可以在消除应试教育危害的同时,坚持教育公平。在我们思考高考改革问题的时候,需要注意到这些科技发展带来的新的可能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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