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失足青少年“疗伤”,他们坚持了35 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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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失足青少年“疗伤”,他们坚持了35 年 作者:暂无 来源:《廉政瞭望》 2020年第12期 文 本刊见习记者 曾那迦 失足青少年,是青少年中的特殊群体,或身陷囹圄,或被家人犯罪的阴影常年纠缠。 张 静是成都关爱失足青少年协会副秘书长、关爱团团长,最近刚刚被授予四川省三八红旗手称号。她从2014年3月加入到这个拥有35年历史的团体,带领两个分团的志愿者为监狱和强制隔离戒毒所的监管改造和戒治工作拾遗补缺。 为了使犯罪和吸毒的父母安心改造和戒断毒瘾,张静与志愿者们还积极推进帮扶和关爱其未成年子女的公益行动,为其在学习、生活、身心健康方面竭尽所能提供帮助。这期间,发生了不少故事…… 生活的伤,关爱团为你疗 几封无意中翻出的书信,犹如晴天霹雳般落在13岁的豪豪头上。 从小乖巧听话的豪豪记得10岁的某一天,爸爸妈妈就从他的生活中消失不见。他问姥爷姥姥父母的去向,得到的答复永远是:“去远方打工了。”2009年,家住成都市武侯区的黄某某夫妇因自制冰毒分别被判15年和10年有期徒刑。他们就是豪豪的父母。 这些往来于监狱和家中的信件让豪豪的心灵蒙上一层厚厚的阴霾。他难以原谅父母犯罪丢下自己,也无法谅解姥爷姥姥一直欺骗自己。从此,豪豪关上心门,拒绝与人交流,学习成绩随之直线下降。 此外,他沉溺于网吧玩乐,小小年纪还沾染上吸烟的陋习,在学校当起“混世魔王”。有一次,豪豪以为某一同学向老师告发了自己前去网吧的动向,竟一怒之下将该同学的耳膜打伤。事后豪豪被学校劝退。 就在这时,成都关爱失足青少年协会介入了。令人始料未及的是,关爱团的志愿者主动上门,却遭到豪豪的抵触和其姥爷姥姥的拒绝:“你们是哪里来的骗子?”直到豪豪第二次离家出走后,孩子姥爷才联系关爱团志愿者陈秦珠和陈时策寻求协助。 这两名年过七旬的志愿者奶奶闻讯连夜发动其他志愿者四处寻找,直到将豪豪找到并劝回家。但豪豪依旧我行我素。志愿者又以其姥爷姥姥朋友的身份一趟趟来到他家,和豪豪“走心”交谈,化解祖孙误解;他们还想方设法,为豪豪联系就读某职业高中学习电子商务专业。 看到两位老奶奶为自己如此操劳,豪豪开始转变。“因为我们眼睛常看着社会里阴暗的一面,因此更知光明的宝贵。”张静对廉政瞭望?官察室记者说。 对嘉嘉的帮扶持续了12年。张静说,童年的经历差点折断嘉嘉的骄傲。在嘉嘉3岁那年,父亲“家暴”母亲,将硫酸泼向妻子,母亲受伤要跳楼……这一幕就发生在嘉嘉的面前。父亲锒铛入狱、母亲因灼伤毁容,嘉嘉变得内向,不愿与外人过多交流。2008年,嘉嘉正读小学五年级,协会正式介入,开始帮扶。 在一张照片里,嘉嘉站在前排中间,妈妈站在后排,留长的头发遮住了一部分面部。“那时候家里经济条件紧张,妈妈做第一次手术时都没舍得用上全麻。”回忆起那段艰难的日子,嘉嘉心疼地说。协会志愿者李世明婆婆四处奔走,最终争取到了四川一美容医院的领导同意,免费为嘉嘉母亲先后6次进行整容手术。 经常性的电话谈心、节假日慰问看望、协调在校午餐、学杂费免费……协会持续12年的关爱帮扶,尽量维护了嘉嘉的尊严,鼓励着她向健康的方向成长、发展。如今,嘉嘉已考取东北某大学口译专业研究生,即将踏上人生新旅程。而嘉嘉母亲也逐渐参加到协会的工作中,成了协会的半个会员。 除了失足青少年,还要救他们的家人 自2014年担任成都关爱失足青少年协会副秘书长兼关爱工作团团长后,张静就把工作重点放在帮教35岁以下的监狱内的服刑人员和强戒所内的戒毒人员身上。这部分收押在监所的失足青少年往往都上有老、下有小,家庭容易陷入困顿。 几年间,张静和志愿者们多次深入到监狱和强戒所,协助管教民警对服刑和戒毒人员进行心理辅导等。同时,他们还积极走访帮扶对象家庭,为困难家庭的吃穿用度予以纾困,关心下一代子女的学习教育问题。 染毒,不仅是不少失足青少年面临的问题,也影响到其家人。 9岁时,林林的父亲因抢劫被判死缓,至今还在川东监狱服刑。无依无靠的林林提早步入社会,以打零工为生。18岁时,一次偶然,林林被人引诱吸食冰毒,走上不归路。毒瘾反复,在女朋友身怀六甲的时候,林林再次因吸毒被送进资阳强戒所隔离戒毒。其女友生下一男婴后把孩子丢给了林林的妈妈,从此杳无音信。 张静与关爱团志愿者们得知后,立即带着钱和生活必需品前往简阳市石桥镇窝窝店村看望林林的母亲和孩子。因年久失修早被大雨冲垮的土坯房已不能住人,林林母亲在房屋废墟旁胡乱用火砖搭起一个窝棚,抱着9个月大的小孙子在里面艰难度日。 几名志愿者当即为林林家捐出了3000元,并多次与当地政府协调,想方设法帮助老人和孩子解决生活问题。随后,他们又马上赶赴资阳强戒所,把家中的情况及时告知林林本人。 亲眼见到这个23岁的年轻人时,志愿者才发现林林因吸毒引发了多种疾病,连正常走路都成问题。志愿者们随即决定对林林和其家庭进行长期跟踪帮扶。此后,协会又筹集到1万元供林林治病急用。 “我一定要痛下决心戒除毒瘾,重获新生,担当起一个儿子和父亲的责任,用戒毒成功的实际行动来回报协会的无私关爱!”后来,在一封写给协会的感谢信里,林林发誓说。 另一名给张静留下深刻印象的失足青少年是被关押在成都女子监狱的丽丽。丽丽十来岁时外出谋生,被一个40多岁的男子蛊惑,18岁当了未婚妈妈。该男子好赌吸毒,一次毒瘾发作再次向她要钱。为了保护儿子,丽丽抓起锄头意外砍死男子,随后入狱。 张静和关爱团成员获悉情况后,一边写信安慰鼓励丽丽,一边赶到丽丽老家,送去钱和生活必需品。同时与当地政府协调和沟通,及时落实了孩子和两名老人的“低保”问题和孩子读幼儿园事宜,争取到当地民政部门每年资助4000元的政策,直到丽丽出狱为止。 对此,丽丽在感谢信中写道:“你们为我付出的一切,我将一生铭记。” 独此一家,却并不孤独 1985年,成都关爱失足青少年协会成立,截至目前,该协会是全国唯一专门关爱和帮扶失足青少年和服刑戒毒人员未成年子女的特殊志愿者组织,协会成员近60人,主要由退休老党员、老干部、老军人、老教师、老文体爱好者“五老”组成。 目前,该协会已经与四川省内22家监所建立了工作联络机制。协会成立以来,已为全省超过4000名失足青少年颁发了“新生”奖,争取减刑。 张静告诉记者,协会至今依旧依靠来自社会和企业的支持,不经营、不盈利。从去年开始,每月发给志愿者100元交通通讯补贴。 “为啥全国仅此一家这样的社会团体?是因为办下去举步维艰。没有行政权力的支持,帮扶失足青少年的工作是开展不起来的,但纯粹由行政权力来推进,这项工作不能持久。”冯思平今年92岁了,这位自1950年就加入成都市公安系统的老警察,在1987年至1991年出任协会第二任会长。 经历过四处筹措资金的冯思平深知协会工作的不易,“张静最难能可贵的是,作为民营企业家,本可以舒舒服服地过好自己的日子,却把自己的精力投入到不求回报的公益事业中”。 除了组织运转维持的困难,协会志愿者们的工作也时有挫折。帮扶失足青少年及其家人,尤其是那些处于高墙内侧的服刑之人,并不总是一帆风顺。 “帮扶过程中,也常遇到家属不理解甚至不配合的情况。”关爱团二分团团长邹国麟曾是成都市少年宫教务处主任,已经在关爱团当了近二十年志愿者。 例如,前文所提到的豪豪妈妈黄某某因表现积极提前出狱。鉴于刑释出狱人员难找工作,养育孩子又亟需稳定收入,张静一度将黄某某吸收进自己的公司从事文秘工作。然而,黄某某最终却由于未能遵守法律法规被纳入失信人员名单,失去了这份工作。 如何克服帮扶过程中的误解、不配合等种种困难?张静说:“耐心、专心加交心。” “帮扶是柔性的力量,是商量着来的。‘磨破嘴、走断腿’的耐心功夫是克服种种挫折最好的助力。”她告诉记者,协会志愿者们经常只能获得一个模糊的地址,但他们总能不辞辛劳,走街串巷敲开帮扶对象的家门,也敲开了他们的心门。“这群无私的志愿者,就是协会存续这么久的最大原因。”张静说。(应受访者要求,文中豪豪、嘉嘉、林林、丽丽等皆为化名) 本文来源:https://www.wddqw.com/doc/a96df01a9989680203d8ce2f0066f5335b8167a0.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