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风凄雨中的呐喊——读《在细雨中呼喊》有感 北京师范大学教育学部 YYH “再没有比孤独的无依无靠的呼喊声更让人战栗了,在雨中空旷的黑夜里。”这是余华在小说开篇对“回想中的童年颤抖不己”的回应,一种绝望的呼喊声在杳无人迹的黑夜里长啸,却没有任何人间的回应,这种孤独和凄凉的生存境域,恰恰笼罩了故事中主人公孙光林的整个成长历程,他无力把握,也无法把握,但是又必须把握。他没有自我保护的能力,又无法从亲情和友情中获得保护自我的力量,因此,他只能在一次次的战栗中走向孤独,又在孤独中陷入更深的战栗。寥寥数笔,一种凄风苦雨的悲情氛围跃然纸上,让任何人读罢无不浑身颤栗。 全文的发展基本上是以孙光林的记忆为线索逐步展开的,孙光林作为故事的出发者和回归者,由他推而及上的三代家庭以及由他扩展延伸开来的朋友生活。故事中柔弱的母亲柔弱中坚强的完成了自己隐忍的一生,她唯一爆发出来的愤怒是在弥留之际。那个名叫孙广才的父亲在失败的一生中无可奈何的选择了破罐子破摔,人到中年“大彻大悟”,骄傲地将自己培养成一名彻头彻尾的无赖,他对待自己的父亲和对待自己的儿子,就像对待自己的拌脚石,随时都准备踢开他们;他在妻子生前就已经和另外的女人同居,可是在妻子死后,在死亡逐渐靠近他的时候,他不断地被黑夜指引到了亡妻的坟前,不断的哭泣。孙广才的父亲孙有元,他的一生过于漫长,漫长到自己都难以忍受,并且他的幽默总是带着些许饱含嘲讽意味的悲伤。还有孙光平,孙光林,和孙光明,三兄弟的道路只是短暂地有过重叠随即就叉向了各自的方向。孙光明第一个走向了死亡,孙光平以最平庸的方式长大成人。 书中的“我”始终存在并以一个通晓结局的人在提前叙述事实的结局,仿佛是记忆的统治者,有着无可排除的命运的无奈。特别是写到孙光明的死亡:“就这样,我一直看着孙光明洋洋自得地走向未知之死,而后面那个还将长久活下去的孩子,则左右挎着两个篮子,摇摇晃晃并且疲惫不堪地追赶着前面的将死的人。” 这个“我”带领我们走向结局,而结局却是一切又回到了初初开始的那条小路,曲折蜿蜒,光影斑驳,仿佛所有悲欢都还可以重新来过一般。 不过一切真的可以重新开始吗?少小离家老大回,乡音未改鬓毛衰,儿童相见不相识,笑问客从何处来。显然孙光林的凄苦哀伤要比晚年的贺知章多得多。亲人相见已不相认,“物是人非事事休”!故事就在这似完非完中结束了,留给人无尽的思考。最终他依旧面对被亲人抛弃的惨局,故事虽没直接写出,但从整个家庭的遭遇中我们可以推断,虽然他历尽艰辛,心怀希望的找到了亲人,但亲人依然无法承担养育他的责任,他又一次被抛弃,被命运抛弃! 起初的我无法理解这种命运的捉弄,孙光林似乎是那个时代一切不幸的化身。他的遭遇让我心痛,怜惜。是时代将这个孩子折腾的遍体鳞伤,像恶魔一样吸蚀着他身上的营养,使他心力交瘁,一个特定时代的产物,就这样自我消逝在一个特定环境中,或许多年后他会走出这段阴影,但他走不出这个时代!一个将爱包裹,人性伪装的时代! 整篇小说都充满着悲情的基调,其实不只是孙光林一个人的受难,而是孙光平、孙光林、孙光明、国庆、刘小青、苏宇、苏杭、郑亮、曹丽等一代人在无序成长中的集体受难。譬如,年轻漂亮的冯玉青因为遭到王跃进的抛弃,从负气出走到后来一步步地沦为暗娟;父亲孙广才因为弟弟救人而死,日复一日地等待着“英雄父亲”的称号,结果不但梦想没有实现,反而因治安事件而拘留;因为一句打倒老师的标语,孙光林便被老师诬陷和诱供而遭受禁闭;因为青春期性本能的骚乱和冒险,苏宇被处以劳教;由于妻子的多病而导致了王立强的婚外情,结果却被人们无情地跟踪和捉奸,最后不得不选择自杀;因为母亲的死亡,再婚后的父亲便无情地将年幼的国庆抛弃于世;在母亲冯玉青被劳教之后,无家可归的鲁鲁只好在监狱外流浪;音乐老师因为与学生曹丽发生关系,从此毁灭了自己的一生;在没有生理教育的年代,孙光林、郑一亮、苏杭等同学整天因为手淫而惶惶不可终日„„所有这些受难式的事件,都表明了在那种特殊的历史境域中,人道关怀的空前缺乏,社会伦理与道德尊严的严重丧失,致使人们将不可避免地沦为一种悲剧性的存在,否则,只能像孙广才那样变成一个地地道道的乡村无赖。 爱的严重缺席,伦理体系的空前衰落。道德管束的彻底破产,都使得从南门到孙荡的中国乡村社会,充满了某种无序的疯癫状态,人们常常以最为原始的行为行走在现实的角角落落,伤害与被伤害成为日常生活中最具活力的成分。由此而导致的结果便是少不更事的“我”与现实之间的逐渐游离和隔膜,幼小的心灵被迫反复承受着现实风浪的击打而又孤立无助。 正如著名作家列夫·托尔斯泰的在《安娜.卡列尼娜》中所说的那样,“幸福的家庭无不相似,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其实被不幸困扰的人何止是“我”一个人。故事中悲情的人物由于种种原因,或因时代碾压,或是个人经历困扰,承受不住生活苦难的压力,或是甘愿放弃反抗的权利,最终沦为被欲望支配操纵的心灵扭曲者。欲壑难填的寡妇、始乱终弃的王跃进、与女学生情欲交欢付出五年牢狱代价的中学音乐教师,中学生苏杭、苏宇、郑亮、孙光林等一群少年,也被“性”折磨得骚动不安,或兴奋难捺,或痛苦不已,甚至因此身败名裂、丧失生命。这里没有爱、也耻于言爱。这里只有与性本能相连的格斗、搏杀及其制造的语言暴力和肉体暴力。这些人物,在作者笔下,无论高尚或者卑下,善良还是丑恶,都被欲望牵着走,他们被动地生存于生命本能之中。作者并未对他们进行道德评判,小说中的人们不会因为道德的缘故,更同情音乐教师,或更憎恨孙广才„他们的行为只服从于本能,本能之外没有任何意义。他们的生存中,既没有对大自然的爱好,也没有宗教信仰;既没有强烈的政治要求,更没有对文学、艺术的痴迷和追求。在某种意义上,活着的理由比活着本身更重要。但是对于《在细雨中呼喊》中的人来说,活着就是活着,不为什么而活着,生命之外,一无所有。活着,不需要理由。在这篇小说中,虽然作家对现实的敌意达到极致,但仍借孙光林的嘴表达了本能、被动的生存态度:“事实上我过去和现在都不是那种为信念去死的人,我是那么崇拜生命在我的体内流淌的声音。除了生命本身,我再也找不出活下去的其他理由了。”他在自己的随笔集《我能否相信自己》中说:“人是为活着本身而活着,而不是为活着之外的任何事物而活着。” 鲁迅叙说悲剧的宗旨是将美好的事物撕碎给别人看,而余华的悲剧却是将本身就撕碎的美好再次撕碎让你咀嚼感受,以致全文文字压抑郁沉。悲剧的文学,能给人深切的感受。抛弃本身是可怕的,但是谁又是一生都没经历过抛弃呢?知足者常乐,人难以满足,睿智仁和者到哪都能受到贴心的关护。岁月的积累中你会变得清晰,虚构慢慢成了现实,现实往往更加现实,好好把握好当下吧。 人生的悲剧只有两种:一是得不到你想要的东西,二是得到了你不想要的东西,然而这样的结局结局,往往给人最深沉的感动。抛弃固然可怕,但只要不自我抛弃,你就会永远的被接纳。上帝告诫我们不要太过奢求,因为人的欲望总是难以满足,知足者常乐,当岁月的痕迹已悄无声息的在你脸上雕琢,当你的内心已拥有足够的豁达和睿智,你会霍然发现,当下的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 本文来源:https://www.wddqw.com/doc/c1901c99dc3383c4bb4cf7ec4afe04a1b171b07b.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