忧伤的玫瑰---读博尔赫斯诗集《布宜诺斯艾利斯激情》(陆波随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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忧伤的玫瑰---读博尔赫斯诗集《布宜诺斯艾利斯激情》(陆波

随笔)

陆波

他是博学而奇诡的迷宫建造者,他神秘、明净而博大的作品,像孤独的玫瑰闪烁在宇宙之中,作为榜样,他曾经影响了二十世纪几乎所有的先锋派作家。他常说自己是读者,其次是诗人,最后才是作家。他就是我们热爱的博尔赫斯。

《布宜诺斯艾利斯激情》是诗人的第一部诗集,共33首诗。街道、广场、庭院、黄昏、思念与离别成了他这部诗集的主题。他曾坦言年轻的时候喜欢黄昏、荒郊和忧伤。布宜诺斯艾利斯,是他出生的地方,他一生都在为它歌唱,歌唱一个满是低矮建筑、西部或南部散布着装有铁栅的别墅的布宜诺斯艾利斯。

该诗集中写街道的就有两篇,写街道却又绝不止于写街道,“街---祖国也一样---展延羽翼,/但愿它们能够扎根于我的诗行,/就像飘扬的战旗。”诗人出众的想象,让诗情一下子从街道扩展到祖国。诗歌的语言呈现出巨大的张力,诗句与诗句之间跳跃性越大,越显示出想像力的非凡。在《陌生的街道》里,“那夜色初上的街道与我无关,/每幢楼舍都是烛具一台,/人的生命在燃烧,/好比是各不相同的蜡炬,/我们向前跨出的每一步/都是在骷髅地里驰驱。”从蜡烛一下子想到了生命与死亡的话题,也只有诗人才能这样的敏锐与智性。“当想像力越广阔时,他越显精确,而其他人往往流于泛滥。”西川如此谈博尔赫斯。

“门廊的肃穆、湿气的蒸腾,/这一切,也许,就是诗情。”诗情无处不在,对于一个真正的诗人来说,生命的每一个瞬间、每一件事情都是富有诗意的,因为其本质就是如此。当诗人坐在广场上,“满目的晚景是多么陶心愉性!/下面,港湾憧憬着远处的涛涌,/而这平等待人的幽幽广场/敞开着怀抱,如死亡似梦境。”平常的日子里,没有人留意过街市的美丽,可是在暴雨之后,“当一弧长虹/为黄昏装点起歉意的彩霞,/湿润泥土的气息/使花园的容貌重新焕发”你说,此


时此刻谁不爱呢?诗人更善于发现、感受生活中细微平凡的美。

该诗集中最出色的一首是《分离》,“我和我的爱之间就要垒起/三百个夜晚如同三百垛墙/而大海就像魔法阻隔于你我之间/没有别的了只剩下回忆。”……而另一种译法是“三百个夜晚必定变成三百堵高/无情地将爱侣与我隔断/大海将成为我们之间的梦魇/可能有的只会是思念。” ……相比之下,我更喜欢第一种译法,王央乐更加地掌握了原文的意蕴。这可以说是一首爱情典范之作,与中国描写情侣分离的经典诗句“恨别鸟惊心”,“杨柳岸晓风残月”类有得一比。

另外还有一首《星期六》,也是诗人为数不多的出色爱情诗之一,并表现得最为直接,据说之前的副标题上点名是献给孔塞普西奥格雷罗,他第一个正式的女友,也可以说是未婚妻,那年他二十四岁。如果不是因为全家要去欧洲,他的生活来源靠父亲提供,他自己又不愿为了挣钱谋生放弃诗歌,博尔赫斯或许就和她结婚了。于是出现了这样一幕情景,他在重返欧洲前夕与恋人依依不舍,并在诗中这样写道:“冰凉的房间里/我们像瞎子摸索着我们两个的孤独。/你的身体的白皙光辉/胜过了黄昏。/我们的爱里面有一种痛苦/与灵魂相仿佛。/你,/昨天只有完全的美/而如今,也有了完全的爱。”可是后来当博尔赫斯再回到布宜诺斯艾利斯后,爱情之火已经在他心中熄灭。《激情》重版时,他把副标题中的名字缩写为C. G.,从此,我们再也没有读过他的直接表述爱情的诗句。

他是一座神奇的高峰,一座巨大的宝藏,有哪一个喜欢文学的人,没有高高地仰望过他?无论市声如何喧嚣,商潮如何汹涌,也无论人们如何地弃绝诗歌,---诗歌,终究会静悄悄地改变人类。在一些人那里诗什么也不是,而在另一些人那里它又充满意义。在这贫乏的年代,我们无法忘记一位伟大的哲人的训诫,“我们这些人必须学会倾听诗人的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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