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剧人生的张爱玲 《张爱玲传》,刘川鄂著,长江文艺出版社2020年11月,58.00元 我认同刘川鄂教授以一种宽阔的胸怀,现代意识,建设性的情感,对张爱玲正面的、积极的肯定:她是中国20世纪三四十年代一位优秀的、卓越的、独具个性、有贡献的作家。我欣赏刘川鄂教授治学的严谨和精神的挺拔。他站得高,看得远,往往从大处着眼,从小处着手,抓住主要问题,独辟蹊径,详细评说,恰到好处。我欣赏他的睿智才情和诗人的气质,字里行间洋溢着诗情。 我器重刘川鄂教授的先觉卓识和矢志不移的坚持。上个世纪80年代初,中国当代文坛春意料峭,乍暖还寒,“启蒙叙事”“革命叙事”还处于文学的主潮。一个初出茅庐,羽毛未丰的青年学子,在这个时期与张爱玲遭遇,他一下子把自己的研究方向锁定在将“冰释”还未彻底“冰释”的张爱玲身上,这一锁定就是大半生。直到今天,他还在深入地研究。功夫不负有心人。正因为这样,有人认为他的《张爱玲传》是后续很多张爱玲传的“母本”,还有人称他的《传奇未完:张爱玲1920-1995》是《小团圆》出版以前最好的张爱玲传。 刘川鄂教授对张爱玲的研究,有其独到的视角和科学的方法。他从“人是社会关系的总和”“文学是人学”、表现人性(自然性和社会性、男性和女性)在社会历史发展中的时代精神出发,独具匠心的把“文学本质论”和“作家主体精神论”坐实在作家作品与历史精神相融合之中。他的这部作品视野宽阔,内容丰富,生活容量大,思想感情深。我仅仅是站在悲剧的一隅谈我阅读《张爱玲传》后的一点感受。 《张爱玲传》的悲剧表达是:封建宗法思想-男权中心(恶的代表),对生活在社会底层的女性(善的代表)的欺压、扭曲。作为一个超常经受施暴者(恶)的虐待,却被愚蠢、自私、狭隘,极端个人主义遮蔽住眼睛,被妒忌、欲望、占有、性爱操纵的“善”,把自己的反抗报复投向自己的同类,杀死自己妒忌的人,剥夺女儿的幸福。善在这里也变成了恶。善在这里的堕落,并非人的堕落,人性的堕落,而是一定的社会制度、生产和生活方式、文化观念把善变成了恶。 《张爱玲传》中的悲剧分析告诉我们:任何文化,在任何时期的境遇中,人性的“食”“色”矛盾冲突,在“善”“恶”原初矛盾冲突的操纵下,表现出来的意义两可的形象就趋向于悲剧。优秀的文学家和成功的文学作品,就是要以形象生动、意味深长的诗意之笔,表现人在一定的生活方式和生产关系中“食”“色”的历史进步性和社会文明性,用“善”的精神净化“恶”的不洁,达到灵魂的救赎。 尼采在《悲剧的诞生》中将文化精神分为两类,一是日神精神,二是酒神精神。美国文化人类学家霞丝·本尼迪克特(1889-1948)在她的《文化模式》一书中对此作了进一步的阐发,并将她经过调查的两个民族称作日神型民族和酒神型民族。一般来说,日神型民族的文化性格比较强调礼仪、秣序、中和、适度、个性淹没在社会之中。酒神型民族的文化性格刚好相反,比较偏激、狂热、傲慢、暴躁、张扬个性,不拘礼法。 张爱玲是一个东方文化与西方文化融合中的一个历史的“个体”,这个“个体”在日神文化与酒神文化中融合,以女性生命在文化本质力量人格化的燃烧中,显示出中国女性与西方女性在文化人格上互渗、互补的历史光色。日神文化的整体、全息、协调、一致在她写作修辞“通感”手法的运用中表现的非常突出。酒神文化的孤独、清高、傲慢、不拘世俗礼仪,张扬个性在她身上亦有表现。张爱玲的悲剧,表现了日神文化与酒神文化在社会变革的碰撞中,所产生的二元对立,精神裂变,人格重构的特征。 刘川鄂教授站在“一个人是怎样成为作家的?”终极拷问处,沿着生命成长的轨迹溯源,顺着文学创作的青藤摸瓜,拨开历史的层层迷雾,超越庸俗社会学和文学伦理学批评的樊篱,严格地从文学的人本、文本出发,坚持辩证唯物主义和历史唯物主义的批评观,还“乱世才女、传奇人生”张爱玲的真面目;写出了时代风云在她身上的投影,以及她的绚烂,孤寂,何以是伟大的作家。 本文来源:https://www.wddqw.com/doc/cd243cfff38583d049649b6648d7c1c709a10b53.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