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支钢笔的情怀 周三下午，按照学校惯例是大扫除。办公室里，甄老师忙着拖地擦桌子，整理杂乱无章的东西，汗珠挂满脸庞。看着她忙里忙外，余心不忍，主动清理自己满桌的零乱。书箱里，多年积攒的笔密密麻麻占了一大半。一支支笔掂量在手心，破损没有价值的带着久搁的冰凉从手心慢慢滑进垃圾桶。不经意间，一支破旧熟悉的钢笔印入眼帘，急急拿起，端详良久。这支陈旧的物件，像串起珍珠的引线，在瘟氤的热气中，勾起无尽的思恋。 2008年9月，工作的第二个年头，任教的是开远市马者哨中心校一所规模不大的农村村小，典型的苗族教育校点。一条蜿蜒的土路从学校门口直通集镇，大概9公里，晴天一身灰，雨天一身泥。学生都是本村的,年龄十一、二岁读三年级,六、七岁的读学前班。憨厚、淳朴、任劳任怨的孩子,拥有大山一样的广袤情怀。班长常问我：老师，你在我们村里能教几年？我说，为什么这样问？他说，以前的那些老师经常不上课，只顾着喝酒取悦，大人就叫我们去放牛羊，好多小朋友都在老师醉醺醺的日子中被耽搁了，其实我们很渴望读书的。抚摸他油渍的头发，他的头滑稽一歪，我的手自由的滑落下垂，我无法用确切的时间给予答案，“责任”二字闪烁眼前。 教师节那天，本想为自己放半天假,给无人问津的孤寂心灵一个慰籍。走进教室,一支色泽光亮的红色钢笔耀眼的平躺在讲桌上,一瓶鲜红墨水压着的纸条上写着:老师,全班同学齐心协力,攒够了为你买一支钢笔的钱,在属于你的节日送给你。我们无法忘记没红墨水的那个星期,你虽然不给我们批改作业，但每个同学的作业你都认真查阅讲解，一天讲很多话,喝很多水,以为你很渴,后来爸爸妈妈告诉我们,话说多了会“口干舌燥”,多喝水能缓解和滋润喉咙。老师,全班同学向你鞠躬致谢,祝你节日快乐!你的学生：王杰、熊正全、王梅、陶关美、陶文兴…幸福如晨曦的露珠，晶莹剔透，莽撞胸口，千言万语化作道道深情的目光，将这群坐姿端正的孩子凝望，凝望… 整个下午，坐在宿舍里，翻着酷爱的《读者》，听着唐磊的《丁香花》，定格在脑海中的画面淅淅沥沥在眼前放映。开学以来，教室墙角处多了几个肥料袋。中午,孩子们聚集在一起交头接耳,几分钟后,分道扬镳,一溜烟消失得无影无踪。教室里留下我“盼生归来”悠长的目光。回来时,一双双小手上，有的拿着破烂的肥料袋子,衣口有穿过村后林子被划破的痕迹；有的拿着腐蚀腥味的铁块,手上敷着残余的泥土；有的鞋底散发着牲畜粪便的味道，额头上汗珠抖动,嘴角展开灿烂的微笑。久而久之,在我酣然入睡的鼾声中，教室里的几个大袋子日渐饱胀起来。只是，这群孩子，有的鞋子两边裂开“大嘴”；有的衣服上挂满小洞；有的手上留下伤口愈合的疤痕。 事隔今日，我调离4年多，一支钢笔的赠予成为挥之不去的永恒记忆。再次打量这支笔，笔帽和笔身链接处，丝扣丢失，由于常时间的使用，大拇指、食指和中指握过的地方，有明显的塌陷，表皮的镀金属，全部脱落，露出深褐色的底纹。吸入墨水，勉强能不漏不渗，只是笔尖磨了一截，又短又平，写出的字又粗又重，还有划纸的现象。胡乱写了满满一页纸，却翻开了乡村教育的岁月扉页。无 论是生机勃勃的春天，还是炎炎烈日的夏天，无论是硕果累累的秋天，还是寒风刺骨的冬天，到处都有孩子们童年浪漫的身影。 春天，驻足山顶，放眼望去，到处一片葱绿，小河在唱歌，小草探出头，花儿绽放枝头，树木吐出斑斑驳驳的新芽。周末，有时，和孩子们去村子下面3公里的大沟里摸鱼、捞蝌蚪，嬉戏玩耍，晚上带着满身泥浆味回家，被忙绿一天的大人拿棍子谩骂追打；有时，翻山越林，找寻山毛野菜的踪影。一把水芹菜，一捆“龙抓菜”、一把马提菜、一把毛茸茸的野薄荷，野菜的味道融进春天的气息，浸透身体的每寸肌肤。 夏天，林荫连绵，清脆的蝉声响彻树林。一场雷阵雨洗去庄稼地里农民肩背上疲惫的灰尘。他们挥舞被岁月啃缺的锄头镰刀，耕作一些遥远的希望。这时，一群淘气的身影摇晃在杨梅树上。豌豆粒大小的火杨梅，红里透紫，咀嚼嘴里，汁水顺着嘴角流出，用袖子往两边一拭，脸蛋上印记了片片泛红。把熟透的杨梅放进矿泉水瓶里，同伴之间用力的摇晃，等杨梅汁液溢出，瓶盖用锥子通些小孔，汁水从孔里流出，淌进碗里，颜色暗红暗红的，汁水滴到布料、纸质品上留下斑迹，美其名曰上天赏赐的天然“染料”。 秋天，秋风吹过，秋叶纷纷，叶子一片一片飘落，渲染着大地的金黄，家家户户的核桃成熟了。下午放学，拎着袋子，迫不及待穿梭过乡间小道，亲昵核桃树的怀抱，仔细聆听核桃落地的声音。当七色晚霞带着无尽神秘色彩渐渐落入山崖，踏着第一轮暮色，伴着晚归的牛铃回到学校，孩子们学着大人的样子，用削笔的小刀把核桃皮一层一层剥掉，遇到剥不开的，就把核桃放在地面上，一只脚踩在上面，另一只脚腾在空中，双手扶住身体结实的同学，女孩花花绿绿的苗家裙子，像旋转的陀螺随风舞动。到吃核桃的季节，孩子们不会羞愧被核桃汁熏黑的嘴唇和手掌，在他们意识里，这才亲近大自然的象征，这样才能让秋天的味道留存久远。他们还说，核桃不但有经济价值，还有许多药用价值，多吃核桃能补充大脑营养成分，用铁核桃泡酒能治胃病等等。我听了茅塞顿开，山里的孩子就是拥有山里的风采。 冬天的乡村，没有绿树如荫的点缀，显得凄美破败。大自然里再没有孩子们追求的乐趣。有太阳的日子，陆陆续续在阳光甚好的地方聚成一团儿，贪婪的翻阅阳光的余温，几个捣蛋鬼干脆把帽檐往下一拉，遮住整个脸，不一会就发出了熟睡的鼾声。要是碰上寒气咄咄逼人的日子，在学校厕所旁的空地上，用捡回的细干柴烧一堆火塘，一簇簇火苗烧到半空，20多个孩子手拉手围成一圈，绕着火堆尽情载歌载舞，火光倒映身上，折射出彼此内心的无忧与童趣。火烟熄灭只剩细小滚红的火炭，围坐下来，轮流讲故事，说词语，背课文。熊正全在《我要长大》中讲述：我从四岁起就是跟爷爷奶奶生活在一起，他们供我上学，给我买新衣服，如今，他们腰弯了，背驼了，手脚不灵便了。我想快快长大，长大了，就可以吆赶牛车，扛玉米，挑水做饭洗衣服；长大了，就能帮爷爷奶奶干许许多多的活计；长大了，就能向爷爷奶奶对我好那样照顾他们。一阵凛冽的寒风刮过，他眼眶中的泪宛若四射的火星，在空中坚强的飞翔。王杰《母亲的谎言》：星期五，妈妈带我去上街，妈妈只买了一碗5元 本文来源：https://www.wddqw.com/doc/d71bc1896337ee06eff9aef8941ea76e58fa4a32.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