陕西方言故事——双女户 耀州区柳公权中学 张浩涛 今是农历六月初六，按照咱关中道的风俗，新出嫁的女子娘家人这一天要到婆家看女，也叫看夏。人常说，六六大顺，从古到今，年年如此，谁还不图个事事顺心如意么。无巧不成书，俺村老李家大女子兰花找了个上门女婿，结婚刚一年，生了两个千金，还是双胞胎。老李家既是看夏，又是做满月，双喜临门，热闹得很，俺村的自乐班也赶去助兴，我这个妇女主任再也坐不住了，想去唱上几句乱弹，风光风光，趁空宣传一下计划生育政策。李家两代双女户，在我们村是独一无二的。听说李老汉做梦都想抱个大胖孙子，两个孙女对他来说，心里还有点想不通。他老婆子是个明白人，虽说生了两个女娃，受了婆婆不少气，但对国家的计划生育政策懂得不少。去年，区上给他们俩办理了养老保险。村上分配啥都向李家倾斜，小女儿上高中时还加了10分。国家的政策这么好，还有啥解不开的疙瘩哩。话就说到这儿，我还要去吃席，拜拜。啥，不行，想听兰花她妈的故事，哎呀，你这小伙子是审查丈母娘，打二姑娘的主意吧。就是的。行，我就当一回红娘给您们联络联络。要听故事吗，我还是请兰花她妈——王晓琴同志给大伙讲吧。我呀五洲加一州——溜州。 你看，你看，我孙子今满月，屋里忙的离不开脚，主任叫我讲故事，说啥哩，都是些陈籽麻烂谷子，讲出来还不让朋友们笑掉大牙。嗯，怕啥呢，登台啦，就给大家亮亮相，硬着头皮讲一段呗。那还是上个世纪八十年代的事。我们村刚刚实行联产承包责任制，家家日子过的也不富裕。八八年腊月，我和乖狗结婚时还旅了呢，在西安城里美美地逛了几天。噢，您问乖狗是谁，忘了给大家介绍，他呀，就是我女婿娃，不。是我爱人。回到村里，唾沫星子差点没把人淹死，我婆婆心疼宝贝儿子，啥事都认了。我觉得，俺公公下世早，婆婆把乖狗拉扯大也不容易，该让他老人家享享福啦。再说，新媳妇进了门也该表现表现么。于是，家务活我争着干，俺婆婆是个心劲好强的人，样样活她都抢着做，婆媳俩处得和和睦睦，她老人家还戴上了好婆婆的光荣花，我也跟着沾了光，捞了个孝顺媳妇的美称。这都不算，特别是我和乖狗恩恩爱爱，就和戏上唱的牛郎织女差不多，在幸福的怀抱里美滋滋的度过了两年，我就有喜了。他娘俩高兴地嘴都合不住，俺婆婆啥都不让我做，站久了怕累着，坐久了怕涡者，吃的是鸡蛋、水果、麻花酥，喝的是油茶、羊奶、卖乳精。反正呀，我屋都快成食品店了。大伙说，我幸福不？ 一天晚上，“狗”摸着我的肚子说：“我看这一回，你保准能生个牛牛娃。”我亲了一下他的头，甜甜地说：“看把你美的，生个牛牛娃，你就对我好，不是牛牛娃，你就把我吃了，我看，准是个丫头。”他急忙用手捂住我的嘴说：“好我的仙人哩，你可不要胡说，我是个独苗苗，你再生个------唉，我王家的香火------”。我也懂得他的意思，轻轻的点点头。时间过得真快，俺婆婆给没出生的小孙子缝好了小被单，小衣服，还攒了一篮子鸡蛋。一句话，一切准备工作就绪，就等着我亮宝呢！谁知道，冤家路窄 ，偏偏生了个女娃。他娘俩就像架子车的内带跑光了气，一下子扁扁的。我也觉得脸上无光，连生个男娃的本事都没有，难怪人家生气。俺婆婆心理不宽敞，平平淡淡的服侍了我几天，乖狗成天低头不语，闷闷不乐。唉！怪只怪我的肚子不争气，生了个赔钱的货。下一回，我非生个牛牛娃，让你娘俩也高兴高兴。 平静的日子过了两年，我这不争气的肚子又大了。这一次，俺婆婆今个请“活神”看，明个请算命先生算。转胎药不知吃了几副，鬼知道，是把男娃转成女娃，还是把女娃转成男娃。有那么神的本事，还不如在城里开个“转胎诊所”。也免得象我这样生不了男娃的女人白受气。我东躲西藏，地下活动，好不容易熬到十个月，又生了个丫头，全家人以百倍的欢心，等到的是200倍的扫兴，接生婆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一连在我娃腿窝窝看了几回。月子里，我连一根葱都没有吃过，就是我娘拿来的咸菜，他都倒在粪堆上。俺婆婆外脸一掉二尺五，咋看咋难受。我的心里就像刀割一样，把一双明明亮亮的眼睛哭成了0。5。气不打一处来，妇女主任还上门要超生罚款，又动员我去做绝育手术，还把我“狗”请到计划生育学习班，当了几天学生。 我娃满月的那一天，我女婿怀里揣回几本书，笑眯眯的对我说：“琴，我对不住你，错怪你了，也委屈你了。”他还一本正经的说：“生男生女是由男人决定的，不碍女人的事，不信，你在书上看，种的是玉米，咋能长出小麦。”我激动的不知道咋表示，一把搂住他的头，眼泪轱辘轱辘滴在光胡颅上。他还悄悄地告诉我，答应了村长，让我做绝育手术。听完他的话，我的眼睛瞪得给烧酒盅盅一样，半晌都没反应过来，心里像一团麻，简直理不出个头绪。他看透了我的心思，开玩笑地说：“别看咱养了一双闺女，将来拐回两个后生，丈母娘比亲妈还吃香。”如今，他的话成了现实，女儿是媳妇，女婿胜亲儿，勤劳孝顺又能干，人见人夸。二女子大学毕业了，追的人还不少，刚才听妇女主任说，有个小伙想和我家老二处对象，我告诉你，可得追紧点。要不然，她就飞走了。朋友们，我的家庭幸福吗！ 噢，当年俺婆婆那一关是咋过的，欢迎各位到我家做客，吼上两句秦腔，喝上几杯喜酒，让我老汉“狗”慢慢地给你介绍。 本文来源：https://www.wddqw.com/doc/fd518ccce518964bce847c30.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