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多少次徘徊在小路,看着清辉中模糊的黑白老屋,别样熟悉。可又满心踌躇,何必要怀想过去,走过了,也就没了。转身,离开。
直至清明,祭祖回家,才又踏上了这块熟识的土地。因为爷爷奶奶的离世,这间老屋似乎已经没有了意义,就像写着大大红拆字的危房,破旧不堪,只剩下了空虚的外壳。紧闭的朱门红漆已经掉落得不成样子,微风吹过,“吱吱”地颤抖着。紧闭的心房似乎也悄悄地打开了门缝,终于,我忍不住,推开门,走进老屋。
心幕慢慢地拉开了,看着空落落院中的那口孤零零的井,眼前涌现出十年前的一个印象。小时候,调皮的我总喜欢趴在井边,看着井壁上翠绿的苔藓不停地转弄着脑袋,盯着那群探头探脑的绿家伙,满心好奇。正看着投入,此时耳边总响起奶奶尖利的叫声:”别掉下去啊!”转过身来,只见她一个健步冲向我,揪着我的耳朵,嘴里还嚷嚷着:“看你下回再不听话!”就这样被押解入房。可不安分的我,又偷偷溜回井边,计从心来。力气不小的我,用粗麻绳从井中提了半桶水至一半的高度,伴随着“哇哇”的尖叫,水桶”崩拉”的落水声,我急忙跑进屋中,倚在大门上,看着奶奶因为慌张而掉下的鞋,焦躁不安的样子。我总是嘲弄她的丑态,她也不露愠色,嗔怪道:“你这丫头总是同我皮。”又走进厨房中,不再搭理我。而我总是乐此不疲,奶奶也乐此不疲地被我耍,直至长大,她离开了我们。童年的记忆总是美好的,我会心一笑。
继续走着,来到了里屋。明媚的阳光中,灰尘轻舞飞扬。我捂着鼻,扇着手,走进爸爸的房间。许是多年不曾被打扰,桌上落满了灰尘。泛黄的墙壁已是坑洼不平,像老人褪了皮的手,褶皱不堪。墙上仍然张贴着已看不清晰的奖状,是爸爸年轻的见证。吹开桌上的灰尘,抽屉的边边角角里是几本上了年纪的本子。浅蓝色的稚嫩字体是爸爸一笔一画书写的,是青春的印记。眼前不禁浮现出二十年前的画面,爸爸伏案托腮,奋笔疾书,一切还是原来的模样,一成不变,多的智商岁月打磨的痕迹。
眷恋地走出里屋,阳光慵懒地映着我。恍惚间,一点点新绿映入了我的眼帘,很是耀眼。哦,是门前的两棵银杏树苞了新芽,豆豆般的大小,却仍是生机盎然。这才想起,听爸爸说,那是爷爷奶奶一起种下的。斑驳的枝干,是岁月的爱抚。我仿佛忆起了那些年。他俩一起度过的日子。无论是文化大革命,还是三年自然灾害。他们都一同携起手来,走过那风风雨雨的日子。
时间是最美的缔造者。老屋也因为老,也才更加珍贵起来。走过老屋,我分明感觉到岁月跳动的脉搏。那里记录着我们三代人的成长,我简单而又单纯的童年,爸爸奋斗的青春,还有爷爷奶奶互相依偎的一生。
岁月有时我们曾一次次忘记这个温暖的角落。我们都从老屋走过,以为走过了,经历了,便什么也没有了。蓦然回首,才发现这里满载着回忆与快乐。
天幕渐渐闭合了双眼,该回家了。走过老屋,重温三代人的成长,心里暖暖的。
走过老屋,其实一切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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