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子_民族灵魂的透析_论_尘埃落定_的民族心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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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莉,女,湖北民族学院中文系讲师,硕士研究生,主要从事文艺学和当代文学研究 。 阿 坝 师 范 高 等 专 科 学 校 学 报 傻子,民族灵魂的透析———论《尘埃落定》的民族心性 【摘 要】藏族作家阿来的长篇小说《尘埃落定》自出版来一直受到评论家的热切关注。评家多数观点侧重其艺术表现技巧的分析。本文则以民族特色为支点,以心理学为主要研究方法,探讨了作品的灵魂人物傻子所表现的傻与聪明的社会———文化———心理机制。民族文化土壤 造就了傻子多重人格与心态,透过傻子我们烛照到这个民族的性格心理。 【关键词】傻子 民族特色 心理 一年初湖南电视台《新青年》栏目点击第五届茅盾文学奖获奖作品时,著名评论家兼评 委雷达点评说,《尘埃落定》获奖并非因阿来是少数民族作家有特殊,而在作品本身的艺术魅力,尤其飘逸如梦的意象描写和奇特独异的民间传说为著。前者使小说充盈着浓郁的诗意,后者为作品增添了神秘的灵光。雷达的评析击中了《尘埃落定》主要的艺术成就,代表了作品出版来评论界的主旋律。《当代作家评论》曾在开辟专栏论述了人物的新鲜空灵;有的则以存在主义哲学思想为基点从创作上阐释了它是“一部略显反常”的小说。此外《民族文学》也断续有文从美学范畴、民族视角对作品进行了品评。综观各类评家在不同角度不同层面所作的精湛阐说,给阿来本人及大多数读者带来愉悦的接受心境。本文认为,一部长篇处女作能一版成功且获普遍好评,不仅在于作家阿来有卓异的思维、审美方式和圆熟的艺术表现技巧,而且在于所属民族的古老神秘以及他对这个民族深刻独到的理解。正如他近期在接受电话采访时所言,抱着对本民族 “强烈的好奇心”,很早就开始在那块土地上漫游。悠长的游历生涯使自己“与土地发生一种关系。这个关系不是强迫的 而是跟大地及大地的人群找到了种契合并系”从这契合关系中吸收“民族文化的养料与精华”。 由此可知,透彻了解本民族的历史、宗教、政治、文化,挖掘其深厚民族土壤岩层性”,是 《尘埃落定》成功的关键所在。故批评作品时,如果“淡忘作家的民族属性”,抛开作品的民族因素,无视作家对本民族丰富厚重文化的积淀与领悟,我们就只能欣赏到作品艺术形式的俏丽表征,忽略深蕴其后的巨大文化内涵。要探讨这潜隐的文化内涵须以傻子为切口。 麦其土司家的二少爷是个傻子,是小说的中心人物,藏民族的灵魂,担当全知全能的叙述角色。 曾有评家将其类比《红楼梦》里的贾宝玉,鲁迅笔下的狂人,认为他是时代的预言家,家族的叛逆者。的确,傻子有宝玉傻得可爱的资质,有狂人对旧制度的反抗精神。与之不同的是,傻子是一个具有先天性病态人格的人。小说开头就交代且文中多次提及他是土司酒后与太太所生。按优生学观点酒后纵情生育的孩子易患智弱与体弱,应特别禁忌。傻子一出生就犯忌,让医学举证他的傻不可救药。可是小说文本却留给读者诗意般的阅读效果———傻子非但没有痴呆,其言行竟卓尔不群,众所周知的傻子居然是令人敬畏的天才! 那么作家怎样让一个矛盾人物的矛盾性格展开情节遮蔽本文中不可避免的逻辑矛盾,让作品呈现峰回路转妙处环生的审美意境从而给予读者合符情理的接受,"为此我们必须在符号场中诠释傻子,将其看成一个具有某种特定含意的符号。哲学家卡西尔指出:“我们应当把人定义为符号的动物来取代把人定义为理性的动物。只有这样,我们才能指明人的独特之外,也才能理解对人开放的新路———通向文化之路。” "傻子是独特的,他善于运用理性乃至貌似唐突荒诞的语言符号和行为符号糅合病态人格与健康人格,演绎变态心理与反变态心理证明自己存在的是与非,也证明那个民族那段历史存在的是与非。这样我们“不应当在个人的生活中而应在人的政治和社会生活中去研究人。” 如果说生物学因素决定了傻子生理心理现象有的发生和存在,那么社会学因素则决定其生理心理现象和变化的方向,即多重人格发生的转换。 阿来谈到他的创作体验时说藏族人也是“人”,藏族人的生活“并不是另类人生”。这一方面说明作家的创作不囿于民族局限,展示了超越本民族的具有普通人类共通属性的东西。同时也表明作为宇宙万物之灵的人,藏族人与普通人类没有两样,有一切低级需要高级需要。然而他们毕竟是藏民族,一个有着特殊生存方式的少数民族,在实现及满足各类需要的方式和手段上与别的民族不一样,普遍性中存在较大差异性,正是这差异性构成该民族的特异性。藏民族生活在远离国家权力意志中心的地区,由于自然环境的艰险,长期以来不易为普通人们所了解所熟知,陌生而神秘。可是阿来择取这个地理环境又不同于马原笔下的西藏。马文的西藏是一个虚写的象征性符号,意在借雪域高原的神秘为事件过程的叙述设置玄妙的情境,以明证其真实的虚构。阿来文中的汉藏交界区其自然地理与人文地理有史以来就具有实在意义。聚居其上的藏人有迥异于其他民族的宗教信仰、政治制度、经济生活、道德伦理、民风习尚等实在存在。它们伴随着民族历史的存在而存在、敞开,唯当阿来诗意地居住于上并诗意地写作时,自存的遮蔽物才被揭开,敞亮出自为的存在而显示虚构的真实。 真实的存在坦露出傻子生活在一个具有鲜明民族特色的社会群体中,他们属于藏族一支——康巴藏族,地处川西藏东,主事畜牧业和农业,主食小麦玉米等。当粮食作物被外来的经济作物——罂粟取代时,战争和饥饿就会在风调雨顺的年景接踵光顾这片沃土。平民贫贱的生命和土司贪婪的利欲为小说建构波澜起伏的情节。藏传佛教——喇嘛教为藏民族主要的宗教信仰,也是他们遵奉的唯一正统思想。异教徒翁波意习想根据神的旨意来这块土地开垦一片新教开地,结果被二割舌头。这位给麦其土司家二少爷带来新思想的先驱者最终被根深蒂固的传统教法拒之门外,作了新教的牺牲品。原始落后的生产方式封闭顽固的守旧思想使得这里的封建农奴制长盛不衰。人们依照骨头的高低贵贱划分森严的等级制度:土司——头人——百姓——科巴——家奴。家奴是完全失去人身自由的可任意买卖与驱使的牲口,土司则是当地权威最高的实质上是国王,统辖自己领地上的所在子民,收纳贡赋,发号施令。他们世袭已位,承传家规,无有法律却开设刑堂豢养行刑人。凡违规者土司们按 自己意愿指使行刑人实施野蛮残忍的割剐杀等惩罚手段。惨不忍暑血腥扑面的酷烈场面经阿来轻快优美的文笔细描精绘,犹如一道道风味别致的野菜,鲜美而不觉苦涩,愉悦而不感哀伤。那恐怖的争权夺利的杀戮,父仇子必报的“杀手”,为主子尽忠殉职的“耳朵开花”等情节恰似一幕幕 精彩的娱乐活动,充满异情奇趣。为烘托这些场景浪漫神秘的气氛,作品设制了大量的情爱、梦境、巫术、神话等细节。如麦其土司与仇人妻子的性爱行为、傻子对女人的体验与爱情的追求以及承受妻子不忠的痛苦,虽有模仿痕迹却能给读者以清新的异质感。神巫门喇嘛奇异的医术和巫术更令人咋舌。神秘的占卜、咒语、预测竟能呼风唤雨改变天气状况以利作战,制胜对手确保麦其家的利益。浪漫与神秘虚构了一个更加真实的世界,让读者欣赏到一道瑰丽的风景,感受到一个民族的别样风情,从而领略到藏民族保守中见执着,封闭中藏坚韧,强悍中寓果敢,无畏中显忠勇、多情中蕴浪漫的品格。因此评家称这是一部“ 展现了浓郁的民族风情和土司制度的浪漫神秘”的诗化小说,确有一定道理。 特有的自然环境和社会环境铸就了藏民族特有的性格,民族性格及其个体发生的变异打造了 傻子独特的性格心理。“人类世界并不是一个独立不倚的存在或自行其是的存在。人生活在物理环境之中,这环境不断地影响着他并且把它们的烙印打在人的一切生活形式上。” 藏民族古老传统的理念无不影响着傻子,“那些经过许多世代的反复经验的结果所积累起来的”祖传精神剩余物已成为现实人们的习得思想,它们千真万确坚不可摧。一旦遵奉思想占上风,傻子就有意识地循规蹈矩祖传遗训,顺从大众意志,表现“不傻”的言行。他常能意识到父亲土司王地位的威严,自己骨头的高贵,“只要身上流着一丁点统治者的血液,傻子也知道多把握一点别人的秘密在手上是有好处的。”他明确对下人拥有绝对支配权的重要性,可以随心所欲的玩弄侍女,喝斥家奴,使唤尔依,胡非作为以显示其主子的威风满足为王的自尊心理。而下人们如桑吉卓玛、索朗泽朗,小尔依也甘愿受统治被奴役,并以为主子效劳甚至献身殉职为无尚荣光。在他们的观念中自己是天生的奴才命下人身。传统规矩抑制了他们的个性,即使偶有反抗的火花闪烁,也被顽强的超我压回无意识深处。主仆则各得其所,少爷喜欢仆人的忠实,仆人崇敬少爷的“聪明”。这种聪明在于他已不自觉地恪守一些传统法则,实施自己作为高贵聪明人种的理念。“从时间很深远的地方传来了十分肯定的声音,隆隆地说,是这样,是这样,”祖先遗传的集体无意识冥冥中暗示他的所作所为无可厚非,傻子的遵奉 意识从众心理探其源是一种自我贬低本能的表现,以期被周围环境认可容纳,为之提供更强大的生存张力与更广阔的生活空间。“我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应该显出是世界上最聪明的人,叫小瞧我的人大吃一惊。可是当他们害怕了,要把我当成他聪明人来对待的时候,我的行为立即就像傻子了。”由此知傻子有两套人格面具,傻是他外在的常态面具,聪明是他内在的变态面具。沉睡的深层意识一旦觉醒,唤起他的悟性,自我表现本能抬头。傻子发挥超常才智对事情发展的态势作出正确的分析与判断。特别是全家该种粮食还是种罂粟犹豫不决的关键时刻,他与聪明的哥哥作出相反的决定——种粮食。结果其他土司在不灾之年发生饥荒,麦其家居然粮食挤破仓库。为解决粮食储存问题,傻少爷又向土司王提出“最惊人又最简单的建议:免除百姓们一年贡赋。”这项无为而治的举措得到土司王的准允,更为老百姓欢呼。傻子本不属于平民阶层,他的潜意识里未曾有为民减负谋福的高尚境界,那种同情和怜悯只不过 是在他对土司统治历史有透彻了解并铭记在心的无意识显现。客观上的巨大成功为傻子赢得了好声名,也为他日后的统治提供了宝贵经验。当兄弟俩肩负父命去领地的南北疆界管理粮食时,哥哥靠武力征服民众以失败告终,弟弟采取怀柔政策结果民心归顺,声望大增,除此他还赢得了爱情并创造性地开辟了边境贸易市场。众人认定的傻子竟成了新事物的缔造者,创造了常人难以创造的业绩。 可见傻子愚外慧中。他以自己生活的社会为媒介从诸多成功的事实中发现并意识到自己的个 性与才智。他的傻子脑瓜比哥哥的聪明脑瓜优秀得多,傻瓜行为胜过聪明行为。为博取哥哥的友爱减少对他智慧的嫉妒,避免兄弟间的争斗,傻子时常装傻卖傻,即使在父母面前也作傻言傻语遮掩真实意图,弄得这些聪明人难以判断真伪,众口一词地肯定他“傻”。在傻子面具的笼罩下他自在地实施着不傻的行为。“这时,我体会到一种被人,被整个世界抛弃的快感。”暂时的自我封闭,自我绝世为的是退出复杂的社会,减少周围环境以对自身的压力,获得心灵的更大自由。“一个孩子从共生的对父母的依赖中解脱出来时,他便从强制的约束中获得自由,于是他就面临一种抉择,即在无决心识的遵奉和成为一个真正的自主的人之间作出抉择。在前者的情况下,他形成一种权力主义的性格或潜在的性格,在后者的情况下,他形成自主,获得自主来选择他的生活方式。” 费洛姆的自我发展说精辟地概括了傻子的人格品质。他明慧实傻时表现出权力主义性格,明傻实慧时流露出自主的光辉。遵奉一旦被抛弃,自由自主迅即活跃产生非凡的智慧,表现惊人的才干。这一点唯有外来的富有新思想但不合时宜的书记官翁波意习洞察到,“都说少爷是个傻子,可我要说你是个聪明人。因为傻才聪明”。 傻子的聪明除了表现在对一些事物明察决断立即实施果敢的行动外,还表现在他对事态的发 展作出不可理喻的毫无来由的感应与预测。例如他能感应到哥哥被仇人所杀,能预见到土司只会消失而没有未来,能预测自己前景的辉煌与暗淡而且能预知自己生命何时结束。“是的好多事情虽然不是发生在眼前,但我却能看见。”这种非逻辑的先验的“看见”,读者无从推断演绎,唯有作者抛出的“神灵”可以解释。因为藏民族对宗教信仰极为虔城,对心中的神灵顶礼膜拜。一有意外的倏忽之念便认为是神灵的启示。“我不知道是自己在说话,还是我身上附着了一个那样的神灵”。神灵启示常通过梦幻、冥思、臆想、联想等无意识方式表现出来。这种无意识实质是民族集体无意识与傻子个体无意识整合而成。民族祖先遗传的剩余物被傻子潜移默化吸收,即民族历史宗教文化等作为知识教义经验被流传,在个体意识中长期储存积淀为无意识,一伺外界契机光临!神灵启示",无意识突进到意识中,机体猛醒认知 在社会动荡新旧思想交锋的时代,傻到极处便是慧到极处。藏民族特有的文化土壤造就了奇异的人物傻子,透过傻子及其生命体验烛照到这个民族的发展历程及其性格心理。傻子的多重人格多种心态一定程度代表了所属民族性格的多样性。他的“聪明”象征该民族存在的陋习,它们随着土司官寨的轰然坍塌宣告消亡:其“傻”象征优秀品质的传承发扬,同时催促新的产生。历史的车轮在落定的尘埃中徐徐前行,傻子的亡灵在天国欣望着藏民族新生活 本文来源:https://www.wddqw.com/doc/14902eaffd0a79563c1e726d.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