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王阳明《传习录》(附《近思录》) 王阳明屡遭诋毁时,从不动气,说:“各自且论自己是非”,“凡天下之议论我者,苟能取以为善,皆是砥砺切磋我也,则在我无非警惕修省进德之地矣。昔日谓‘攻我之短者是吾师’,师又可恶乎?”气象何等从容!想必一个人的气度与胸怀决定其格局。在一次聚会上,有人提及一学者工作的重要,金岳霖先生说要买他一本书看看,他的学生沈有鼎对金先生说:“老实说,你看不懂的”。金先生闻言,先是哦哦了两声,然后说:那就算了。其雅量令人肃然起敬! 人若着实用功,随人毁谤,随人欺慢,处处得益,处处是进德之资。若不用功,只是魔也,终被累倒。 学须反己。若徒责人,只见得人不是,不见自己非。若能反己,方见自己许多未尽处,奚暇责人?不要去论人之是非,凡当责辩人时,就把做一件大己私,克去方可。 学者一念为善之志,如树之种,但勿助勿忘,只管培植将去,自然日夜滋长。生气日完,枝叶日茂。树初生时,便抽繁枝,亦须刊落,然后根干能大。初学时亦然。 种树者必培其根,种德者必养其心。欲树之长,必于始生时删其繁枝;欲德之盛,必于始学时去其外好。 专涵养者,日见其不足;专识见者,日见其有余。日不足者,日有余矣;日有余者,日不足矣。 若志立得时,良知千事万事只是一事。读书作文,安能累人?人自累于得失耳!此学不明,不知此处耽搁了几多英雄汉! 一直不明白“人皆可以为尧舜”,看了王阳明一大段论述,明白了。圣人之所以为圣,只是其心纯乎天理而无人欲之杂。犹精金之所以为精,但以其成色足而无铜铅之杂也。人到纯乎天理方是圣,金到足色方是精。然圣人之才力,亦有大小不同,犹金之分两有轻重。故虽凡人,而肯为 1 学,使此心纯乎天理,则亦可为圣人。犹一两之金,比之万镒,分两虽悬绝,而其足色处,可以无愧!故曰。 所谓圣人,只论精一,不论多寡。只要此心纯乎天理处同,便同谓之圣。后儒只在分两上较量,所以流入功利。若去除比较分两的心,各人尽着自己力量精神,只在此心纯天理上用功,即人人自有,个个圆成,便能大以成大,小以成小,不假外慕,无不具足。此便是实实落落,明善成身的事。后儒不明圣学,不知就自己心地良知良能上体认扩充,却去求知其所不知,求能其所不能,一味只是希高慕大,不知自己是桀纣心地,动辄要做尧舜事业,如何做得?终年碌碌,至于老死,竟不知成就个什么,可哀也已! 诸公近见时少疑问,何也?人不用功,莫不自以为已知为学,只循而行之是矣。殊不知私欲日生,如地上尘,一日不扫便又有一层。着实用功,便见道无终穷,愈探愈深,必使精白无一毫不彻方可。 时先生在塘边坐,旁有井,曰:“与其为数顷无源之塘水,不若为数尺有源之井水,生意不穷。” 善念发而知之,而充之。恶念发而知之,而遏之。知与充与遏者,志也,天聪明也。圣人只有此,学者当存此。 日间功夫觉纷扰,则静坐。觉懒看书,则且看书。是亦因病而药。 只怕镜不明,不怕物来不能照。学者惟患此心之未能明,不患事变之不能尽。 人须在事上磨,方立得住,方能静也定,动也定。 学者只从“下学”里用功,自然“上达”去,不必别寻个“上达”的功夫。 持志如心痛,一心在痛上,岂有功夫说闲话,管闲事? 《近思录》:人性本善,有不可革者,何也?曰:语其性则皆善也,语其才则有下愚之不移。所谓下愚有二焉,自暴也,自弃也。人苟以善自治,则无不可移者。虽昏愚之至,皆可渐磨而进。惟自暴者拒之以不信, 2 本文来源:https://www.wddqw.com/doc/3d04d7ce514de518964bcf84b9d528ea80c72f5a.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