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源期刊网 http://www.qikan.com.cn 重读《断背山》：在“传统”之外构建视听文本 作者：王贵禄 郭养元 来源：《电影评介》2008年第04期 摘要 《断背山》其实是一部游弋于电影传统之外的力作，其颠覆“传统”的雄心贯彻于影片制作的始终，以《断背山》为契机，李安实际上是在“传统”之外探寻构建视听文本的可能性。 关键词 《断背山》 李安 电影传统 同性恋 《断背山》这部曾横扫欧洲电影节多项大奖、在第78届奥斯卡追逐中斩获四项金像的影片使李安的电影事业走向了巅峰，《断背山》几乎标示着一种电影高度，一种好莱坞与东方叙事的交汇平台，一种深具李安风骨的范本。但似乎从影片问世以来，学术界对《断背山》多迂回于外围研究，很少有研究者追问《断背山》到底为当代电影带来了什么，《断背山》所营构的艺术世界到底在多大程度上偏离了传统。基于此，本文力图从题材选择、主题形成、叙事策略及类型改造四个层面切入以观测和析解《断背山》。 20世纪中期以降，随着西方社会“同性恋者权利运动”的兴起，同性恋者由潜伏和沉寂逐渐发出种种声音，不同国度甚至亚非地区的同性恋者都对这一运动产生了回应，影响甚巨，并由最初的反抗同性恋歧视慢慢和政治压迫联系起来，成为西方国家继女权运动之后又一在更大时空中展开的社会运动。伴随着同性恋队伍的日益壮大和同性恋者的呼声日隆，同性恋现象已经渐成一个不容忽视的世界性的公共话题，渐成一个让人担忧的诺大存在，同时也成为一个无法从根本上消除的社会景观。影作《断背山》的题材源于普利策奖得主安妮·普罗克斯1997年10月发表的短篇小说《断背山》，这篇刊登于《纽约客》杂志的小说，数年来曾被好几位好莱坞编导看好并欲将其转化为电影文本，他们都注意到这个题材内蕴的社会价值。但因为操作难度太大，在李安接手之前，剧本《断背山》已在好莱坞电影圈数次易手，却没有一个导演真正敢于冒险执导这部以同性恋情为主要内容的剧作，他们采取了观望的态度。甚至在李安接手之后，这个低成本投资的影片，制片人费了很大周折才筹集到预算资金。对身处美国影业圈的李安而言，能不能正视同性恋现象这一重大社会问题、从中挖掘出社会意义来，并以镜头语言有法度地、艺术地表达自己的审美判断就成了他执导《断背山》能否成功的决定性环节，而正是在这个意义上，《断背山》彰显了题材的突破性。 颇耐人寻味的是，早在1993年，那部奠定李安影业地位的《喜宴》就对同性恋题材进行了难能可贵的探索，不过那个时候的李安对这一极少有人涉足的题材并不是表现得很有自信，多少有点半遮半掩。到了《断背山》，李安一扫《喜宴》中多多少少流露出的窘态，而举重若龙源期刊网 http://www.qikan.com.cn 轻地把同性恋情置于和传统意义上的爱情同等重要的位置，一定程度上说，《断背山》中的同性恋情也就是爱情的同义语。李安对此持有独特的见解，他认为：“当爱降临时，异性之爱与同性之爱是毫无差别的”。但《断背山》对于同性恋情的合法性质疑显然已经退居到次要地位，“人性”追问才构成它的真正主题。换句话说，李安在《断背山》中处理同性恋情这一棘手而敏感话题的方式，是巧妙地、几乎不露痕迹地将其转移到“人性”话题上来，以人性话题遮蔽同性恋话题，从而最大限度地消解了表现同性恋情可能带来的负面影响。在转移和遮蔽同性恋话题的同时，李安也没有忘记让“人性”从道德文化的层面浮现出来，这样就可以更纯粹地创造一个凡俗世界的人性传奇。 据社会学家考证，同性恋现象远在古希腊时代就已经存在，其历史差不多和人类的文明史一样长。同性恋情可能是人性结构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虽然对绝大多数人而言，这种情感体验是飘忽的、不稳定的，并往往沉潜于无意识底层，呈现为隐秘状态。李安也正是在这个层面上理解人性的，因而李安眼中的人性是厚重的，人性内容是丰富的，这也能使我们理解，何以《断背山》明明是同性恋题材的影作，却偏偏同样能够打动一个正常人。李安在《断背山》的创作过程中，有意识地贯穿了他的人性观，那就是深刻展现出每个人心底的同性恋情结——“断背山”。用李安的话说，是“每个人心底都有一座‘断背山’，有人正想回去，但有人永远也回不去了。”正想回到“断背山”的是同性恋者，“永远回不去了”的是我们这些正常人。显然，《断背山》在主题的形成上是有其突破性的。 李安从早期影片《家庭三部曲》开始就以其温婉、细腻的影像风格备受关注，在侯孝贤、杨德昌这些台湾影坛宿将之外另立门户。研究者认为，“由于深受儒家文化的熏陶，李安在电影中所表现出来的，更多的是一种温柔敦厚的人文情怀和美学风格”。而多年的好莱坞经验，又使李安熟谙好莱坞的叙事规则——经典的“透明”叙事规则，即从观众心理接受机制出发。尽可能隐藏电影叙述者，“似乎只有想象世界本身在被叙述着，叙述本文成为中性的或透明的，就像一块窗玻璃，观众透过它直接瞥见了想象世界”，其效果是“使电影故事显得真实，不可预料其发展，故事事件似乎是自然涌现的，这样也就掩盖了故事的叙事本文组织的任意性和叙事者的干预作用”。“温柔敦厚”的东方叙事与好莱坞的“透明”叙事规则之间具有极大的趋同性，李安的创造性似乎是从“温柔敦厚”与“透明”的交叉点上寻找表述的可能性，即在“温柔敦厚”之外彻底隐藏叙述者，从“透明”之中注入东方式的人文内涵，《断背山》几乎使李安的这种叙事企图趋于极致。《断背山》自始至终是在理性的控制下叙事，尽可能地剔除了那种主观的叙述方式，剔除了旁白、内心独白、主观变形镜头等等。叙述者最终也没有发出任何声音，而是保持着客观、中立、冷静的旁观者姿态。叙述者唯一的存在迹象，就是正在连续不断地为观众提供着演示故事的有声画面，在时间的流程中通过影像的切换交代故事的进展，李安的叙事掌控能力确乎非同寻常。 本文来源：https://www.wddqw.com/doc/9e2dd0ec571252d380eb6294dd88d0d232d43c1b.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