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适,字达夫,是盛唐边塞诗派的代表作家,与岑参齐名。学史上把他们称为“高岑”。 元代辛文旁《唐才子传》说,高适年青时,性格落拓,不拘小节,不喜欢当时人都热衷的科举考试,而经常混迹于一些赌徒中间。20岁时,高适到长安求官没有成功,于是他就在今河南省开封、洛阳、商邱一带漫游了很长一段时间。唐玄宗开元19年(731)高适到了北方边疆,参加征服契丹的战争,他想在边塞寻找一个报国立功的机会。虽然这次他没成功,但在这段时期内,他却熟悉了边塞和边塞生活,并写下了不少边塞诗。高适边塞诗,气骨遒劲,笔力浑厚,生动地反映了当时的征战生活和他报效国家的热情。对唐朝军队内部的黑暗现象,揭露的也很深刻。 《燕歌行》是高适所有边塞诗中最为杰出的一篇。 “燕歌行”,是乐府古题,也就是汉魏乐府音乐中一支曲调的名称。“燕”是战国时期一个国家的名字,地域在今河北省北部。可能就是那一带的民歌曲调。“歌行”是一种诗体,属“古体诗”。句数及每句字数无定,音节格律比较自由,易于叙事抒情,一般篇幅较长。 诗的发端两句便指明了战争的方位和性质,见得是指陈时事,有感而发。“男儿本自重横行,天子非常赐颜色”,貌似揄扬汉将去国时的威武荣耀,实则已隐含讥讽,预伏不文。樊哙在吕后面前说:“臣愿得十万众,横行匈奴中”,季布便斥责他当面欺君该斩。(见《史记•季布传》)所以,这“横行”的由来,就意味着恃勇轻敌。唐汝询说:“言烟尘在东北,原非犯我内地,汉将所破特余寇耳。盖此辈本重横行,天子乃厚加礼貌,能不生边衅乎?”(《唐诗解》卷十六)这样理解是正确的。紧接着描写行军:“摐金伐鼓下榆关,旌旆逶迤碣石间。”透过这金鼓震天、大摇大摆前进的场面,可以揣知将军临战前不可一世的骄态,也为下文反衬。战端一启,“校尉羽书飞瀚海”,一个“飞”字警告了军情危急:“单于猎火照狼山”,犹如“看明王宵猎,骑火一川明,笳鼓悲鸣,遣人惊!”(张孝祥《六州歌头》)不意“残贼”乃有如此威势。从辞家去国到榆关、碣石,更到瀚海、狼山,八句诗概括了出征的历程,逐步推进,气氛也从宽缓渐入紧张。 第二段写战斗危急而失利。落笔便是“山川萧条极边土”,展现开阔而无险可凭的地带,带出一片肃杀的气氛。“胡骑”迅急剽悍,象狂风暴雨,卷地而来。汉军奋力迎敌,杀得昏天黑地,不辨死生。然而,就在此时此刻,那些将军们却远离阵地寻欢作乐:“美人帐下犹歌舞!”这样严酷的事实对比,有力地揭露了汉军中将军和兵士的矛盾,暗示了必败的原因。所以紧接着就写力竭兵稀,重围难解,孤城落日,衰草连天,有着鲜明的边塞特点的阴惨景色,烘托出残兵败卒心境的凄凉。“身当恩遇恒轻敌,力尽关山未解围”。回应上文,汉将“横行”的豪气业已灰飞烟灭,他的罪责也确定无疑了。 第三段写士兵的痛苦,实是对汉将更深的谴责。应该看到,这里并不是游离战争进程的泛写,而是处在被围困的险境中的士兵心情的写照。“铁衣远戍辛勤久”以下三联,一句征夫,一句征夫悬念中的思妇,错综相对,离别之苦,逐步加深。城南少妇,日夜悲愁,但是“边庭飘飖那可度?”蓟北征人,徒然回首,毕竟“绝域苍茫更何有!”相去万里,永无见期,“人生到此,天道宁论!”更那堪白天所见,只是“杀气三时作阵云”;晚上所闻,惟有“寒声一夜传刁斗”,如此危急的绝境,真是死在眉睫之间,不由人不想到把他们推到这绝境的究竟是谁呢?这是深化主题的不可缺少的一段。 最后四句总束全篇,淋漓悲壮,感慨无穷。“相看白刃血纷纷,死节从来岂顾勋”,最后士兵们与敌人短兵相接,浴血奋战,那种视死如归的精神,岂是为了取得个人的功勋!诗人的感情包含着悲悯和礼赞,而“岂顾勋”则是有力地讥刺了轻开边衅,冒进贪功的汉将。最末二句,诗人深为感慨道:“君不见沙场征战苦,至今犹忆李将军!”八九百年前威镇北边的飞将军李广,处处爱护士卒,使士卒“咸乐为之死”。这与那些骄横的将军形成多么鲜明的对比。诗人提出李将军,意义尤为深广。 诗人写的是边塞战争,但重点不在于民族矛盾,而是同情广大兵士,讽刺和愤恨不恤兵士的将军。全诗以非常浓缩的笔墨,写了一个战役的全过程:出师,战败,被围,困斗。各段之间,脉理绵密。不仅如此,诗中更有战争对征人家庭带来的痛苦的同情。可谓“一篇之中,一句之内,而气象万千”。 本文来源:https://www.wddqw.com/doc/b757f010f18583d049645964.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