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谏》解析版 太宗威容俨肃(俨肃:庄重严肃),百僚进见者,皆失其举措(举措:言行举止)。太宗知其若此,每见人奏事,必假颜色(颜色:脸色),冀(冀:希望)闻谏诤,知政教得失。贞观初,尝谓公卿曰:“人欲自照,必须明镜;主欲知过,必藉(藉:借助、依靠)忠臣。主若自贤(自贤:自以为是),臣不匡正,欲不危败,岂(岂:怎么)可得乎?故君失其国,臣亦不能独全(全:保全)其家。至于隋炀帝暴虐,臣下钳口(钳口:闭口),卒(卒:最终)令不闻其过,遂至灭亡,虞世基等,寻(寻:不久)亦诛死。前事不远,公等每看事有不利于人,必须极言规谏。” 唐太宗容貌威武严肃,百官中进见的人,见到他都会紧张得举止失常不知所措。太宗知道情况后,每当见到有人奏事时,总是做出和颜悦色的样子,希望能够听到谏诤,知道政治教化的得失。贞观初年,太宗曾对公卿们说:“人要照见自己,一定要有明镜;一国之主要想知道自己的过失,一定要借助于忠臣。君主假如自以为圣明,臣下又不去纠正,要想国家不倾危败亡,能办得到吗?于是君主失掉他的国,臣下也不能独自保全他的家。至于像隋炀帝残暴淫虐,臣下都把嘴闭起来不讲话,最后终于因为听不到自己的过失而导致灭亡,虞世基等人,不久也被诛杀。前事不远,你们今后每当看到事情有不利于百姓的,必须直言规劝谏诤。” 贞观元年,太宗谓侍臣曰:“正主任(任:任用)邪臣,不能致(致:达到)理(理:天下太平);正臣事(事:侍奉或为...做事)邪主,亦不能致理。惟君臣相(相:两方,相互)遇(遇:对待),有同鱼水,则海内可安。朕虽不明,幸(幸:幸亏)诸公数(数:多次)相(相:偏指一方)匡救,冀凭直言鲠议(鲠议:耿直的议论,毫不避讳),致天下太平。”谏议大夫王珪对曰:“臣闻木从绳则正,后(后:君主)从谏则圣。是故古者圣主必有争臣七人,言而不用,则相继以死。陛下开圣虑,纳刍荛(刍荛:割草打柴,借指粗野之人),愚臣处不讳之朝,实愿罄(罄:完、尽)其狂瞽(狂瞽:愚妄无知,多用谦辞)。”太宗称善,诏令自是(自是:从此)宰相入内平章国计(平章国计:商议国家大事),必使谏官随入,预闻(预闻:参与其事并知内情)政事。有所开说(开说:进言、陈述),必虚己纳之。 贞观元年,唐太宗对侍从的大臣们说:“正直的君主任用了奸臣,就不可能治理好国家;忠直的臣子侍奉昏庸的君主,也不可能治理好国家。只有正直的君主和忠直的大臣相处共事,如鱼得水,那么天下就可以平安无事了。我虽然不算明君,幸亏你们多次匡正补救过失,希望凭借你们直言鲠议,以实现天下太平。”谏议大夫王珪回答说:“我听说木材弹上墨线就能锯得笔直,君主听从规谏就能成为圣明。所以古代圣明的君主必须设诤臣七人,说的话如不被接受,就一个接一个地以死相谏。陛下开拓思路,采纳臣民忠言,我等处在不避忌讳的圣朝,实在愿意把愚昧之见都讲出来。”太宗称赞说得好,下诏规定今后宰相入宫商量处理国家大事,必须让谏官跟着进来,听一听如何处理。有话敞开说,一定虚心采纳。 贞观五年,太宗谓房玄龄等曰:“自古帝王多任情喜怒,喜则滥赏无功,怒则滥杀无罪。是以(是以:因此)天下丧乱,莫(莫:没有)不由此。朕今夙(夙:早上)夜未尝不以此为心,恒(恒:常常)欲公等尽情极谏。公等亦须受人谏语,岂(岂:怎么)得以人言不同己意,便即护短不纳?若(若:如果)不能受谏,安(安:怎么)能谏人?” 贞观五年,太宗对房玄龄等说:"自古以来有很多帝王放任自己的喜怒,高兴就胡乱升赏无功的人,不高兴就乱杀无罪的人.所以社稷沦丧,天下混乱,没有不是因此而造成的.我现在每晚没有不把他当成心事,一直想让你们尽力进谏,而你们也要接受别人的谏言,怎么可以因为别人的话与自己的不同,就护短不接纳?如果不能接受别人的谏言,又怎么能去劝谏别人呢? 贞观八年,太宗谓侍臣曰:“朕每闲居静坐,则自内省,恒恐上不称(称:符合)天心,下为(为:被)百姓所怨。但(但:只是)思正人匡谏(匡谏:匡正劝谏),欲令耳目外通,下无怨滞(怨滞:怨言內滞于心)。又比(比:近来)见人来奏事者,多有怖慑(怖慑:恐惧害怕),言语致失次第(次第:顺序、先后)。寻常奏事,情犹(犹:尚且)如此,况欲谏诤,必当畏犯逆鳞(触犯君主之威严)。所以每有谏者,纵(纵:即使)不合朕心,朕亦不以为(以为:把...当作)忤(仵:冒犯、触犯)。若即(即:立刻)嗔责,深恐人怀战惧,岂(岂:怎么)肯更言!” 贞观八年,唐太宗对侍从的大臣们说:“我每当无事静坐,就自我反省。常常害怕对上不能使上天称心如意,对下被百姓所怨恨。只想得到正直忠诚的人匡救劝谏,好让我的视听能和外边相通,使下面没有积怨。此外近来见到来奏事的人,常显得心怀恐惧,连讲话也变得语无伦次。平时奏事,情况尚且如此,何况要折面谏诤,必然害怕触犯逆鳞。所以每当有人谏诤时,纵然不合我的心意,我也不见怪。假如立刻发怒斥责,恐怕人人心怀恐惧,岂敢再说话!” 贞观十六年,太宗谓房玄龄等曰:“自知者明,信(信:确实、实在)为难矣。如属(属:撰写)文之士、伎(伎:技艺)巧之徒,皆自谓己长,他人不及。若名工文匠,商略(商略:商讨品评)/诋诃(诋诃:呵斥指责),芜词(芜词:杂乱无章、没有条理的言辞)拙迹,于是(于是:在这时)乃见(见:显露)。由是(由是:因此这样)言之,人君须得匡谏之臣,举其愆(愆:过失、过错)过。一日万机(机:要务、政务),一人听断(听断:审查、决断、处理),虽复忧劳,安能尽善?常念魏徵随事谏正,多中(中:合乎)朕失,如明镜鉴形,美恶必见。”因举觞赐玄龄等数人勖(勖:鼓励、勉励)之。 贞观十六年,唐太宗对房玄龄等人说:“能正确对待自己的人是明智的,但要做到实在困难。这像会写作的文士、有技巧的工匠,都自夸自己有本领,别人比不上。如果遇上著名的文士、工匠来评量指责,杂乱无章的文辞和拙劣的技艺就会显现出来。这样说来,君主须有匡救谏诤的臣子,来指出过错。每天有成千上万的事情,若单靠一个人来了解判断,即使再辛苦劳累,怎能把每件事都处理得尽善尽美呢?我常想念魏征遇到问题时随时谏诤匡正,多次切中我的过失,这好像用明镜来照形体,美与丑都会显现出来。”因而举起杯子给房玄龄等几位敬酒,勉励他们也应这样做。 贞观十七年,太宗问谏议大夫褚遂良曰:“昔舜造漆器,禹雕其俎(俎:案板),当时谏者十有(有:“又”)余人。食器之间,何须苦谏?”遂良对曰:“雕琢害(害:妨碍)农事,纂组伤女工。首创奢淫,危亡之渐(渐:开端)。漆器不已(已:停止),必金为(为:做)之。金器不已,必玉为之。所以诤臣必谏其渐(渐:开端),及其满盈,无所复谏。”太宗曰:“卿言是(是:正确)矣。朕所为事,若有不当,或在其渐,或已将终,皆宜(宜:应该)进谏。比(比:近来)见前史,或有人臣谏事,遂答云‘业已(已经)为之’,或道‘业已许之’,竟(竟:最终)不为停改。此则危亡之祸,可反手而待(成语:时间变化很快)也。” 贞观十七年,唐太宗问谏议大夫褚遂良说:“从前虞舜制作漆器,夏禹雕饰祭器,当时劝谏的有十多人。饮食器皿一类的小事,何必苦谏?”褚遂良回答说:“从事精雕细琢会妨害农耕,编织五颜六色的彩带会妨碍妇女的正常事务。首创奢侈淫逸,就是危亡的开端。有了漆器不满足,必然要用黄金来做。金器还不满足,必然要用玉石来做。所以谏诤之臣必须在事情的开端就进谏,等到已做完再劝谏也不起作用了。”太宗说:“你讲得很对,我所做的事情,如有不当,不论是在刚开始,或者是将做完,都应当及时进谏。近来我翻阅前朝史书的记载,有时臣下进谏,君主就回答说‘已经做了’,或者说‘已经同意做了’,终究不肯停止改正。这样下去危亡的灾祸在一反手之间就会到来。” 本文来源:https://www.wddqw.com/doc/ca1402e4a800b52acfc789eb172ded630b1c98ae.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