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欧阳修在滁期间的文学作品说起——试谈欧阳修思想上的儒道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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讨论主题:从欧阳修在滁期间的文学作品说起——试谈欧阳修思想上的儒道融合 发言内容: 公元1045年,宋仁宗庆历五年,欧阳修因支持范仲淹政治革新而被贬滁州,这可以说是继景佑三年被贬潮州之后,欧阳修在仕途生涯中受到的又一次打击。然而欧阳修似乎并没有因被贬一事受到极大打击而就此一蹶不振,因为我们可以明显看到,在他知滁州的两年零四个月的期间,他持“宽简”之策,将滁州治理的井井有条,留下了许多建设遗迹及大量的诗篇和短文,如《丰乐亭记》、《醉翁亭记》、《菱溪石记》等。然而,当时他的心境是否真的没有受到被贬这一事实影响吗?我想从他在滁州期间写的一系列诗文之中来寻找一些线索: 首先,我认为就自己被贬一事,欧阳修应当是受到了一定程度上的打击的。对于每一个有着积极用世思想的封建官员来说,被贬无疑是一个重大挫折,更不用说是在当时支持范仲淹政治革新,经世思想十分强烈的欧阳修了。这一点由他初被贬时写的一系列诗文中可看出,如“穷山荒僻人罕顾”(送章生东归),“滁山不通车,滁水不载舟。舟车路所穷,嗟谁肯来游。念非吾在此,二子来何求。”(怀嵩楼晚饮示徐无党无逸)等。但在这些诗中,欧阳修也并未一昧悲观,还是显露出了一定的积极心态。如“青松守节见临危,正色凛凛不可犯。芭旧芰荷不足数,狼藉徒能污池槛。时行收敛岁将穷,冰雪严凝从此渐。咿呦儿女感时节,爱惜朱颜屡窥监。惟有壮士独悲歌,拂拭尘埃磨古剑。”(新霜二首)在这首诗中,他似乎以青松自比,表现出了一种刚正不阿的风骨①。 其次,在经历了一段时期的低潮期后,欧阳修似乎慢慢从这一打击中恢复过来,心境逐渐变得乐观。这一点我觉得可以从他知滁的第二年所作的《醉翁亭记》、《丰乐亭记》等一系列文章中看出。如《醉翁亭记》,这篇文章可以说是欧阳修在滁州的代表作品之一,这篇文章主要描写滁州山间的朝暮变化和四时景色,以及作者和滁人的游乐,表现出他“乐民之乐”的胸怀,充满了士大夫悠闲自适的情调,并从侧面显示了作者自己治理滁州的政绩。在这篇文章中,一个“乐”字贯穿始终,如“然而禽鸟知山林之乐,而不知人之乐,人知从太守游而乐,而不知太守之乐其乐也”,在文中还有“太守与客来饮于此,饮少辄醉,而年又最高,故自号曰“醉翁”也。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山水之间也。山水之乐,得之心而寓之酒也。”的句子,在这段话中,我们可以看到,欧阳修似乎以一种怡然自得的心情称自己为太守,而如果没有一种乐观开朗的心情似乎是做不到这一点的,同时《醉翁亭记》中,作者连用的21个“也”字也使得这篇文章语气十分舒缓,洋溢着一种与民同乐的闲适心境。然而,同时我们必须承认,这篇文章也确实隐隐透露出了他的忧伤之情,如当时他仅39岁,却以“翁”自称,且文章中“饮少辄醉”,“苍颜白发,颓然乎其间”之类的句子,都隐隐表现出了他的忧愤之情②。然而我们可以看出,至少这种感情并没有一开始来得激烈。《丰乐亭记》亦是如此,在这篇文章中,他以“既得斯泉于山谷之间,乃日与滁人仰而望山,俯而听泉。掇幽芳而荫乔木,风霜冰雪,刻露清秀,四时之景,无不可爱。又幸其民乐其岁物之丰成,而喜与予游也。因为本其山川,道其风俗之美,使民知所以安此丰年之乐者,幸生无事之时也。”表现出了当时他的闲适自得与民同乐的心境③,其中还有“夫宣上恩德与民共乐,刺史之事也”这类句子。由此,我们可以看出:在滁州期间,欧阳修的心境由初被贬时的幽愤为主逐渐变化,他不仅将精力投入到了对滁州的治理之中,而且寄情于山水,整个人变得乐观向上起来。 那么,是什么原因使得欧阳修的心境发生这样的转变呢?我认为,这可以从欧阳修的思想上来寻找原因:首先自然是儒学,儒学无疑在欧阳修的思想中占了极为重要的地位,纵观欧阳修的一生,他长期致力于对儒家经籍的探讨,提出了许多深刻精辟的儒学见解,形成了具有突出特色的儒学思想。而经世致用的思想就是其中重要的一部分,这种经世思想要求的是经学与现实的密切结合,认为经书应该符合实际,为现实政治提供合理的依据和基础,为现实与政治服务④。这就进一步要求文人为现实社会与政治服务,而欧阳修无疑也是这样要求自己的。所以,当他初被贬时,面对着自己的才学与抱负将无法再为天下人服务这种可能,心情的失落程度可想而知。然而,我认为也正是这种经世致用的思想,使得欧阳修在度过了一段时间的失落期后,积极调整心态,将自己的精力投入到对滁州的治理之中去。他的思想中有一种“知命”的成分,对于“贵贱穷享,用舍进退,得失成败”,要求以“知命”的态度对待。这种“知命”不是消极地对待人生,而是“故能无所屈”,积极的反抗命运的挫折,行道自强不息。⑤他在《杂说三首》中也提到:“人之有君子也,其任亦重矣。万世之所治,万物之所利,故曰‘自强不息’,又曰‘死而后已’者,其知所任矣。”我认为正是这种“知命”的思想,使得欧阳修在困境之中依然振作精神,将滁州治理得井井有条。 其次,欧阳修的思想也在一定程度上受到道家思想的影响,然而,我们首先必须了解,作为宋代儒学复古运动的精神领袖,欧阳修首先是大力排攘道教的。在他的儒学思想中,十分重要的一点就是反对谶纬虚妄,天人感应的理想主义思想,如“然其所载既薄,所学不精,多引谶纬之书以相杂乱,怪奇诡僻,所谓非圣之书,异乎正义之名也”(《论删去九经正义中谶纬札子》欧阳修),这本身就有批驳道教虚妄怪异的用意。⑥然而,欧阳修对道教的批判,并不是对整个老庄思想的批判,与之相反,老子思想对他是有一定影响的,这种影响主要表现在看淡荣名利禄,善于自处,尊重自然规律,善待生命上。如他的《删正黄庭经序》中写的“道者,自然之道也,生而必死,亦自然之理也。以自然之道养自然之生,不自戕贼夭阏而尽其天年,此自古圣智之所同也。”就表现出了他对老庄思想一定程度上的共鸣⑦。在被贬滁州的期间,由于政治上受到了打击,他便寄情山水,从而使自己的心境得以平复,在《醉翁亭记》的作品中屡次涉及的“山水之乐”便明显的表现出了他思想上的这一倾向性。 总之,我认为欧阳修在滁州期间的心境变化,与他的思想是分不开的。由于仕途受阻,“经世致用”的思想受到打击,他的幽愁愤忿似乎在情理之中。然而,随着在滁州的时间渐长,滁州的山水渐渐治愈了他的心灵,与此同时,也由于他“经世致用”的责任感,他尽力治理滁州,以“宣上恩德与与民同乐”。然而,欧阳修脑中根深蒂固的儒家思想使得他不能仅仅满足于能够自己与民同乐,并且将滁州治理得井井有条这些事上,他始终关心着天下的情况,忧愁愤忿也油然而生。这几种思想看似矛盾,实则统一,而且每一种心境都可以从他的思想中找到其根源。在滁州,他一方面高兴于寄情山水之间的闲适与自得,满足于滁州百姓安乐的境况,另一方面又为自己的贬谪感到愤忿,为国家的现状感到担心。这种复杂心境的形成无疑是欧阳修思想上的儒道融合的产物,而各种思想交融的结果也最终形成了那个“醉翁之意不在酒”的欧阳修。 参考材料: ①. 景刚 《欧阳修与滁州》 《滁州学院学报》2010年2月01期26页 ②. 王待月 《醉翁之意究何在——就〈醉翁亭记〉的理解谈鉴赏问题》 《欣赏探奥》1996年03期6页 ③. 吴忠胜 《从〈丰乐亭记〉看〈醉翁亭记〉之“乐”》 《赣南师范学院学报》1996年02期61页 ④. 杨新勋,李宗民 《欧阳修的儒学思想探析》 《殷都学刊》2004年72页 ⑤. 曾建林 《欧阳修的“人本”的儒家人学思想》 《杭州大学学报》1997年10月23页 ⑥. 新勋,李宗民 《欧阳修的儒学思想探析》 《殷都学刊》2004年72页 ⑦. 洪本健 《略谈欧阳修对道教的排拒和对老庄思想的吸收》 《湖南师范学院学报》2004年05期3页 本文来源:https://www.wddqw.com/doc/dc12691bf46527d3250ce068.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