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士之灵 圣者之舞——观大型原创舞剧《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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贤士之灵 圣者之舞——观大型原创舞剧《孔子》

作者:紫茵

来源:《艺术评论》 2014年第4





通过画像和书本认知的孔子,在影视作品中可以活化为动态的艺术形象,歌剧的《孔子》总归还有文辞依托,舞剧呢?人们心目中的“至圣先师”,一生从事“传道、授业、解惑”,那一套儒家之深邃思想丰富理论,如何“跳”得出来让人心领神会呢?

带着这种疑惑,走进北京保利剧院,赫然入目的巨幅主题墙面替换了红色丝绒幕布,乐声未闻,舞影不见,已觉远古之风文雅之气扑面而来。读节目册“故事梗概”:舞剧讲述了孔子周游列国的生命历程,这是一次不断碰壁的旅程,一次无法完成梦想的不归途,一次求而不得的坎坷路……春秋乱世国君昏庸;孔子问政儒战群臣;奸佞谋反,株连孔子;感怀民生理想大同……相关陈年旧事耳熟能详,但,“剧”不等同于“史”,还看艺术家的想象力与创造力,将如何给出舞剧化的全新解读?

该剧在《序·问》和《尾声·乐》之间嵌入《乱世》《绝粮》《大同》《仁殇》4个章节。经高度浓缩凝炼粹取,孔子大智大贤的一生,在85分钟里以散珠联缀而成。遵循舞剧文本特征,围绕1号人物,编剧刘春设计了公、臣、妃三个角色。公,鲁昭公、齐景公、卫灵公?实则并无具体指代,只是皇权尊位的一个象征符号;由此类推,臣与妃,也为无名氏,前者宿敌,后者盟友。一部舞剧,如果旦角缺位,舞台将淡了色彩寡了情趣。只可惜,这三人和孔子错综交集的“戏”仅止于《乱世》一章。从此,公与妃,便踪影全无销声匿迹。美丽的女1号如惊鸿一瞥香消玉殒,单、双、三人的舞段,似已塌掉半边天。所以,要说有“戏”就在《乱世》。而《绝粮》《大同》《仁殇》三场,似乎更多偏重“情绪化”表达与“场景化”营造。于是,稀释冲淡了“戏”和“剧”的纯度,孔子这个特殊人物,应有精神境界的高度、宽度、深度、厚度,却显得过于表面化、格式化了。一对一、一对二、一对三的“戏”,少了、没了。我们看到的基本都是一个人对一群人的集体舞段。

实事求是地讲,该剧留给观众印象最深的大多为群舞段落。虽然,舞剧非常适合表现礼乐场面,但《孔子》却并未以单纯展示礼乐为终极目的,而是在礼乐背景氛围里更加强化人物的精气神。相对仪式性的《执羽》《祭祀》《乐》等,视觉的冲击力与感染力效果显著;相对艺术性的《采薇》《玉人舞》等则极尽清雅婉约端丽妙曼;相对礼仪性《颂贤》《礼贤》《幽兰操》又是何等神圣庄严高洁俊逸!大贤一生倡导追求的“礼仁之道”、“美善和谐”理想精神,那种崇高深邃的壮美与丰美,那种光明磊落、圆融周正、君子仁义,通过精准新颖的舞蹈语汇得以由里及表充分而生动地表达。《大同》与《仁殇》,有些舞段分明就是孔子思想境界与心灵世界的外化表现。这些舞段,如果脱离剧情单独表演,也不失为赏心悦目的艺术佳品。

重点是孔子,我们的“至圣先师”,他,跳什么?怎么跳?青年舞蹈家胡阳,身材不高大,体态不壮实,同我们想象中的孔子形象大相径庭。舞台上的孔子是个小个子,灵活、矫健,身手不凡、功底扎实。孔子的舞蹈语汇,既有大开大阖刚健强劲,又有腾挪扭拧飘逸舒展;既有大气魄也有小感觉,既有大架势又有小动作。前面《乱世》和《绝粮》两段偏重情绪化、动态性,更有锐利扩张的肢体运势,突出强度与角度;后面《大同》与《仁殇》两段趋于心理化、静态性,更有圆融内敛的肢体行径,注重深度与韧度。编导和舞者,似乎在可以规避长久以来人为的“固化”与“神化”,毫无疑问,这样的孔子,用舞蹈化、个性化的肢体表情,塑造了一个活态的全新的艺术形象。




音乐和舞蹈,互通依存紧密相连。青年作曲家张渠让孔子舞动腾跃旋转起来,他设计的人物主题,听上去十分讲究,形象鲜明而生动。那是一段五声宫调式音乐,既有开阔的气象,又有深广的气韵,更有崇高的气质。全剧以孔子主题贯穿始终,用不同的主奏乐器领衔,在不同的音区用不同的色调,数度变化循环出现。在古朴风雅中注入了现代气息和时尚元素,突破传统功能和声的局限,大胆采用色彩和声的音效,在民族化与个性化之间求得平衡与和谐。优美动听的旋律,丰富多彩的肢体,交替转换的调式,有序的节律与变化的音型,形成音乐的动态性与张力感。琵琶、竹笛、二胡、箫、埙、琴、筝等中国乐器点染着斑斓瑰丽的中国声音。众所周知,孔子有“不学礼,无以立”之说,他认为,一个国家要想和谐、稳固,必合乎礼、正乎乐。《乱世》前有宫廷乐舞之典雅尊贵,后有奸臣叛乱之暴戾喧嚣;《绝粮》前有战乱纷争之持续延伸,后有体察民意之真情实感;《大同》与《仁殇》,雅俗文野、美丑善恶,舞段之间对比鲜明而过渡衔接自然流丽。音乐中戏剧性的冲击力与震撼力,抒情性的感染力与渗透力,穿插更迭、交织错落、层次分明,音乐语言的风格化与韵味感,相得益彰、兼善并举。总体上音乐成功指数相对比较高,但是,有些舞段的配器技法,重复单调、缺乏变通处理,《绝粮》《仁殇》中的“反派”出场群舞,还略显雷同、潦草。因为没有现场指挥乐队,“卡拉OK”似的伴奏,相对仍会显得有些僵化生硬呆板。这个问题在群舞段落反而没有那么突出。倒是独舞段落更令舞者在情绪奔放时难以即兴调整节奏自由发挥水平。有时在音量强度上,音响调试有些失控,某些喧嚣噪音出现在不应有的情绪或场景上。现场还音,肯定节省演出成本,而以艺术的不完善为代价,值吗?

音乐和舞蹈之外,笔者特别欣赏舞剧《孔子》的服装设计。高度艺术化又非常时尚化,看上去,从款式到面料,从色彩到质感,汉服“基因”麻丝锦绢、纱罗布帛的变异演化,清新典雅、神采殊异,既适宜舞蹈又满足审美。该剧舞美设计同样别出心裁,数倍放大的简牍铭文,纵横穿梭、挪移运动,形成舞台空间的分割变化,高度意象化地任由观众想象孔子周游列国进退出入一座又一座的“城池”、“宫殿”。孔子提出“有教无类”,《大同》一幕表现在孔子弦歌讲学场景中,有一棵小树,是否传说中圣人亲植的桧树?抑或传说中自然生发的银杏树?总之,在《尾声·乐》天幕赫然出现参天大树,满目金黄枝繁叶茂,视觉冲击力十分令人震撼。杏坛,孔子教育光辉的象征!该剧灯光语言简洁明快、洗练准确,即便在《乱世》和《仁殇》中那些强烈冲突和高度紧张的场景中,也是张弛有度、收放有序、合乎法理。

青年是中国舞剧艺术蓬勃发展的希望。舞剧《孔子》启用年轻人施展才华,他们头脑里条条框框少,禁忌规则少,在艺术上视野宽阔,想法多,缺的就是艺术创作的实践机会和经验积累。要求舞剧《孔子》一举成功、完美无憾,肯定有悖理性评判。

2013年夏季和冬季两轮公演,该剧于201414日、5日再度以公益演出低票价重登保利剧院舞台。圣者之舞“跳”起来,“跳”出来的精妙、精彩、精道,难道不值得我们寄予更高的期待吗?

茵:乐评人


本文来源:https://www.wddqw.com/doc/105be4e42079168884868762caaedd3382c4b5d1.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