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 意”文 化 性 别 邢启顺 我不敢冒昧地故意创造一个概念，去引得关注的目光，因为这样的目光中可能充满怀疑、不屑、嘲讽甚至是一种近乎残酷的学术伦理批判。但我还是希望直接这样提出来，因为在我接触的多次“社会性别”讨论中不可回避地遇到种种尴尬。下面的文字仅仅用来对“社会性别”和“文化性别”的概念进行简单读解。我知道，即使通过这样的读解，读者不可能就放弃“社会性别”概念不用，去追求一个似乎时髦或者说有“创意”的“文化性别”概念。这也正是从文化意义去宽慰，让内心有一种宽容和理解。 尽管文化有几百种定义，但我们不妨就取其基本含义。在西方，“文化”源于拉丁文culrura，原义指农耕及对植物的培育，逐渐地被引申为对人道德品质和能力素质的培养。在中国，“文化”即“文而化之”，和西方的意思大致相近。从这个意义上说，“文化”描述的是一个动态的过程，即个人被塑造的过程。在后来的许多定义中，主要侧重于对文化的结果做描述和概括分类。比较通用和被大家经常引用的是英国人类学家E.B泰勒在《原始文化》一书中的定义：“文化，就其在民族志中的广义而言，是个复合的整体，它包含知识、信仰、艺术、道德、法律、习俗和个人作为社会成员所必需的其他能力及习惯。”另外是英国人类学家B.K.马林诺夫斯基在《文化论》中的定义，即把文化分为物质文化、精神文化和制度文化几个方面。抛开比较抽象而难以理解的定义而论，在这里，文化可以简单地概括为：“个人”被“文”而“化”之的过程和结果。结果就是上面两种定义所概括的基本内容。这个过程就是理解“文化”和“文化性别”的关键。换句话说，问题被分解为两个，第一，文化是如何建构的？“文化性别”是如何建构的？ 自 然 文 化 人 生理性别 文化性别 如上图所示： 1. 人是自然之子。从根本上说，人是自然的一部分，同时也是构成自然的特殊部分； 2. 因为人分类和认识自然的需要，将人从自然中分出来； 3. 人类的存在离不开自然，也无法完全超越自然，但人对自然能够发生作用。“人定胜天”是夸张的说法，完全的“宿命”主张则将人的能动作用化之为零，其实，这两种主张一直代表着人类认识“人与自然”的两个极端； 4. 文化便是自然被“人化”的过程和结果，包括人类赋予自然物的诸多含义，也包括人类的政治生活、宗教信仰、习俗、习惯、生产生活各方面； 5. 生理性别是人自然特征之一，当然也是自然的、生物性的。 6. 生理性别被人类社会自身“文化”以后，产生了文化性别。它作为人类创造的文化的一部分，特殊之处在于，它将人自身的生物特征“文”而“化”之，致使人类认识自我和世界时，完全无法区分出来，构成一个模糊而混沌的概念。 7. 在特殊的文化世界里面，某些人的生理性别特征往往会被某种“文化性别”理念所支配，连同自然之身也被迫改变，适应文化性别的需要。在现代社会，“人妖”、“人造美女”等是极端的例子之一。 8. 人创造了文化，依靠文化而生活，完成作为类的整体性存在。但人类也因为自己创造的文化而受到束缚。人类一直以来在不断认识自然和自我的同时，也不断从自我的反思中解放自己； 9. 生理性别被“文化”之后，产生了“文化性别”，在人类认识自我的盲视区域内，人类往往无法从中摆脱，在其中，所谓“合理性”是需要一定时空条件的。 10. 当人从自身生理性别创造文化性别的同时，需要从文化性别中不断自我解放。这是非常困难的事情，之所以困难，需要积极不懈的努力。 11. “社会性别”源自于社会化理论，强调人类个体在成长过程中，完全融入社会，被迫接受社会的规范，成为社会的人，包括个体所成长的社会中对性别的理解和认知。文化性别从文化生成的角度理解，其基本意义相近。 12. “文化性别”概念从文化理论中基本涵括了“社会性别”的基本意义。 在已经成熟发展的“社会性别”理论中，“社会性别”概念“被社会学家用来描述在一个特定社会中，由社会形成的男性或女性的群体特征、角色、活动及其责任。”1 社会性别“规定男女的角色、特质、价值和关系的社会构成；生理性别与生俱来，社会性别则是在世界上各种社会中构建的；社会性别差异几乎无一例外地将妇女置于从属地位并歧视妇女。”2 “社会性别是文化塑造的，塑造社会性别的现行文化基本上是不合理的，因此因赋权于妇女，使女性具有独立的人格和存在价值，以提高妇女的社会地位。”31975年，人类学家盖尔·卢宾在其写作的《女人交易》一文中提出了“性／社会性别制度”的概念，表达了对两性不平等关系的深层透视，认为性／社会性别制度是一种与经济政治制度密切相关但又有自身运作机制的人类社会制度。她在文中最后指出：“对某个社会中的妇女或历史上任何社会中的妇女作大规模的分析，必须把一切都考虑进去：女人商品形式的演变、土地所有制、政治结构、生存技术等等。同样道理，经济和政治的分析如果不考虑妇女、婚姻和性文化，那是不全面的。”（薄洁萍）女权主义学者在20世纪70年代初期发展了“社会性别”的概念，提出社会性别是人类组织性的活动的一种制度，同任何文化中都有经济制度、政治制度一样，任何文化中也都有自己的社会性别制度，即种种的社会体制习俗把人组织到规范好的“男性”“女性”的活动中去，社会性别是人类社会的一种基本组织方式，也是人的社会化过程中一个最基本的内容。4 “社会性别”概念从提出开始，被女权主义者强化，当作女权运动的工具，这就使社会性别在漫长的发展过程中一直偏执于“女性处于不平等地位”的假设之中，认为现今的许多社会性别观念和现实需要变革。同时，更多的社会性别研究被“女权化”的主张所淹没，只强调女性的弱势状态，而忽略了性别研究的根本目的是透视一种文化及其运作机制，寻找文化之根。更何况，许多文化性别现象对于男性也是一种极端的不公正，也有许多文化性别特 1坎迪达·马奇（Candida March）等著，冯媛等译《社会性别分析框架指南》p.18，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04年1月； 2朱莉·莫特斯等著，冯媛等译《妇女和女童人权培训实用手册》p.414，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04年1月； 3 郑宝华、张兰英主编《中国农村反贫困词汇释义》P.91,中国发展出版社，2004年3月； 4王政博士2003年12月9日在复旦大学的讲演； 本文来源：https://www.wddqw.com/doc/3431d510cc7931b765ce154c.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