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国维与叔本华之“解脱说” 20081110315 0807 邹颖 王国维既是20世纪中西美学关系史的开山祖,又是中国现代美学的奠基人。叔本华是19世纪德国著名的唯意志论者,也是一位影响深远的悲观主义哲学家。痛苦可以说是人生的主题之一,叔本华的唯意志哲学把生命意志当作世界的本原,把痛苦当作人生的所有内容,因此哲学研究就以探寻解脱之路作为自己的任务了。而王国维的学术研究的出发点更是为了探寻人类解脱痛苦的。王国维的哲学思想和美学思想直接来自叔本华,两人学术上的联系很紧密。然而,两者之间毕竟存在着各自的特点。本文既是从人生的’解脱说”这一角度出发,分别对王国维和叔本华的人生解脱说进行阐释,并探寻二人学术思想的联系和区别。 那么我们首先要知道我们要解脱什么呢? 对此,我们知道,王国维几乎完全照搬了叔本华的观点,把叔本华的“意志”发挥为“生活之欲”,认为世界宇宙的本源既是“生活之欲”,而艺术的本质就在于展现“生活之欲”造成的不堪忍受的巨大痛苦,进而昭示人们看破人生痛苦的本质,拒绝“生活之欲”而走解脱之道。他的那篇《<红楼梦>评论》,便是如此说来:其实,我们一直在执着于解脱人生的苦痛,以老子说“人之大患,在我有身”,庄子说“大块载我以形,劳我以生。忧患与劳苦之与生,相对待也久矣。夫生者,人人之所欲;忧患与劳苦者,人人之所恶也”为证。进而得出“生活之本质何?“欲”而已矣。欲之为性无厌,而其原生于不足,不足之状态,苦痛是也。”“人生之所欲,即无逾于生活,而生活之性质又不外乎苦痛,故欲与生活、苦痛,三者一而已矣。” 根据叔本华的生命意志说,王国维把生活、欲、痛苦合三为一,断定人生就是生活、欲、痛苦三者的结合。王国维说“呜呼!宇宙一生活之欲而已。而此生活之欲之罪过,即以生活之苦痛罚之,此即宇宙之永远的正义也。自犯罪,自加罪,自忏悔,自解脱。”这段原“欲”论是王国维早期思想的真实反映,也是其与叔本华的悲观哲学同气相通的基础。在王国维看来,欲望是社会的本质,也是人生的根本动力和苦痛之源。人生不过是对欲望的不停追逐和满足,生命只是往返于欲望与苦痛之间的钟摆而已。用叔本华的话来说就是“困乏是平民群众的日常灾难,与此类似,空虚无聊就是上层社会的日常灾难。在市民生活中,星期日代表空虚无聊,六个工作日则代表困乏。”由此可见叔本华的生命意志说和生活之欲说是完全相通的,因为它们的哲学基础都是唯意志论哲学。 然而,叔本华之苦痛与王国维之苦痛终归是有区别的。就人生观而言,王国维的悲观是一贯的,与生俱来。叔本华哲学的人生观不过是从形而上学上的立场印证,支持了他一贯心态而已。因此,叔本华的悲观主义是从抽象的人生出发的,是基于生命本质的痛苦所作的论证,完全是冷静的、哲学的,并不蕴含实在的个体体验和普遍的社会意义。而王国维在他的形而上的悲观主义是纯学理的,而王国维的“苦痛”学说不仅是学理的,也是体现于他的生活的,左右着他的人生道路;叔本华悲观主义的形成是学术研究的一种结论,而王国维“苦痛”学说的形成是生命体验与叔本华思想影响。因此,叔本华的生命意志说是紧紧跟在他的唯意志论的本体论上的,而王国维的生活之欲说则只从人生、生活层面论述它的苦痛说,几乎把叔本华的本体论悬置起来了。叔本华的苦痛是纯学理的苦痛,而王国维所说的苦痛则是生活之苦痛。 那么他们又是如何来阐释如何来进行解脱的呢? 既然生活的痛苦是由人们的欲望而引起的,要从这种痛苦中解脱出来,就要消除或者远离这种欲望。叔本华和王国维都很重视审美的解脱作用,认为通过审美可以得到暂时的解脱。叔本华认为艺术是以理念为对象的,它采用纯粹直观的方式完全独立于根据律之外观察事物,当人们沉浸在艺术达到了物我两忘的境地,内心充满了审美快感和喜悦时,于是日常生活中的痛苦也就忘怀了、摆脱了。因此审美是得到暂时解脱的好办法。王国维认为美术是一种超然于利害之外的东西,也就是说,人在进行直觉审美的时候,可以暂时忘记物我的关系,对眼前的事物失去了利害关系的考量,只是进行纯粹的直觉关照,从而进入无欲无求的精神状态,欲望消失了,痛苦也就随之消失了。因此,通过审美静观就可以得到暂时的解脱。具体而言,比如,叔本华的解脱方法—术的直觉观照:本华认为,要摆脱痛苦,首先就要否定意志,必须使自己的认为从为意志服务的关系中挣脱出来。有什么神奇的力量能够躲避为意志服务的劳役?只有艺术的审美直观或者称为直觉观照,才能使人从“环之无端”的欲望链条上挣脱出来而获得暂时的休息和片刻的宁静。这是因为,在审美中的对象已不再是处于具体时空关系中的与人结成功利性关系的特殊事物,而变成了一个自由的、纯粹的“认识主体”;这时主体与客体之间形成了一种新的审美关系,在审美关系中主体完全栖息于、沉浸于对眼前对象的亲切“观审”中,超然于该对象和任何其他对象的关系之外,从而不仅暂时忘却了因欲望不能满足所带来的心灵痛苦,而且获得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喜悦感和解放感。王国维的解脱方法—出世说:释迦摩尼、耶稣、老子等精神领袖无不以解脱为人生的最终极目的。解脱虽然以精神解放为第一要义,而最彻底的解脱仍然是出世的、脱离人生的,即是一般意义上的死亡。但常人的死亡为死亡;天才、超人的死亡,无疑是一种解脱。因为常人不知人生竟为何物而失去生命,而天才、超人则是洞察人生以后才告别人世间的。谈到解脱之道,王国维在《红楼梦评论》中说“解脱之道存于出世,而不存于自杀。”出世者,拒绝一切生活之欲者也。”可见,他主张解脱之道在于出世而不在于自杀。他认为《红楼梦》中金钏儿的堕井,司棋的触墙,尤三姐、潘又安的自刎等“非解脱也,求偿其欲而不得者也”,如果贾宝玉在林黛玉死后“感愤而自杀”,《红楼梦》也就一无价值了。然而,并不是只要出世就是解脱,虽然柳湘莲入道,芳官出家了,但是他们都没有得到真正的解脱,因他们都是求偿其欲而不得者也。真正的解脱是洞观了宇宙人生的本质,知道生活与苦痛不可分而求其生活之欲,选择出世,这样的出世才是真正的解脱。“故此书中真正之解脱,仅贾宝玉、惜春、紫鹃三人耳。”接着,王国维提出了解脱的两种性质。即“一存于观他人之苦痛,一存于觉自己之苦痛。然前者之解脱,唯非常之人为能,其高百倍于后者,而其难亦百倍。”他认为惜春、紫鹃的解脱属于前者,因为“由非常之知力,而洞观宇宙人生之本质,始知生活与苦痛之不能相离,”而作为后者之解脱的宝玉才是真正的,超自然的,神秘的解脱。 本文既是本人对王国维及叔本华对“解脱说”的一个理解。 本文来源:https://www.wddqw.com/doc/8fc36e2f915f804d2b16c10d.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