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客,那一群“病态社会的不幸人们”,鲁迅小说中的不可或缺的角色。在很多的作品中,鲁迅或明或暗地对看客们做了详细的描写和深入的探讨。 有时是以主角出场,正面刻画,如《药》中的主角茶馆主人华老栓,就是为儿子小栓买人血馒头治病,而对革命者夏瑜的死没有丝毫的疑问或者是惋惜。他麻木地只等待着别人的死亡。在这一类型的刻画中,鲁迅的笔锋是犀利的,场面是赤裸裸的。 有时候,他又通过侧面描写,或从一些配角的角度得以展现看客的嘴脸,如《祝福》中的祥林嫂周围的人们,虽然都是一群配角,也不一定正面出场,有时含糊带过,只是说镇上的人,但,这些看客面目确实那么伪善而清晰。当祥林嫂的悲惨故事已经被人们听得耳熟的时候,鲁迅先生描写道“便是最慈悲的念佛的老太太们,眼里也再不见有一点泪的痕迹。”即使以一些小小的配角出场,这看客的形象依然出彩。鲁迅先生的笔锋依然那么有力。 《藤野先生》:“中国是弱国,所以中国人当然是低能儿,分数在六十分以上,便不是自己的能力了:也无怪他们疑惑,但我接着便有参观枪毙中国人的命运了。第二年添教霉菌学,细菌的形状是全用电影来显示的,一段落已完而还没有到下课的时候,便影几片时事的片子,自然都是日本战胜俄国的情形。但偏有中国人夹在里边;给俄国人做侦探,被日本军捕获,要枪毙了,围着看的也是一群中国人;在讲堂里的还有一个我。 “万岁!”他们都拍掌欢呼起来。 这种欢呼,是每看一片都有的,但在我,这一声却特别听得刺耳。此后回中国来,我看见那些闲看枪毙犯人的人们,他们也何尝不酒醉似的喝采,──呜呼,无法可想!但在那时那地,我的意见却变化了。” 《祝福》:“我真傻,真的,”她说,“我单知道雪天是野兽在深山里没有食吃,会到村里来;我不知道春天也会有。我一大早起来就开了门,拿小篮盛了一篮豆,叫我们的阿毛坐在门槛上剥豆去。他是很听话的孩子,我的话句句听;他就出去了。我就在屋后劈柴,淘米,米下了锅,打算蒸豆。我叫,‘阿毛!’没有应。出去一看,只见豆撒得满地,没有我们的阿毛了。各处去一向,都没有。我急了,央人去寻去。直到下半天,几个人寻到山坳里,看见刺柴上挂着一只他的小鞋。大家都说,完了,怕是遭了狼了;再进去;果然,他躺在草窠里,肚里的五脏已经都给吃空了,可怜他手里还紧紧的捏着那只小篮呢。„„”她于是淌下眼泪来,声音也呜咽了。 这故事倒颇有效,男人听到这里,往往敛起笑容,没趣的走了开去;女人们却不独宽恕了她似的,脸上立刻改换了鄙薄的神气,还要陪出许多眼泪来。有些老女人没有在街头听到她的话,便特意寻来,要听她这一段悲惨的故事。直到她说到呜咽,她们也就一齐流下那停在眼角上的眼泪,叹息一番,满足的去了,一面还纷纷的评论着。 她就只是反复的向人说她悲惨的故事,常常引住了三五个人来听她。但不久,大家也都听得纯熟了,便是最慈悲的念佛的老太太们,眼里也再不见有一点泪的痕迹。后来全镇的人们几乎都能背诵她的话,一听到就烦厌得头痛。 “我真傻,真的,”她开首说。 “是的,你是单知道雪天野兽在深山里没有食吃,才会到村里来的。”他们立即打断她的话,走开去了。 中国的看客,仅仅是麻木的围观,鲜有平息事态的援手。围观者双眼紧观事态 发展,交头接耳更有甚者叫好鼓劲。“这热闹不看岂不亏了!”助涨施暴者的嚣张,削弱轻生者生存的信念。受害者无助,世态炎凉。 细谈看客缘由,乃专制压迫之胆怯,人本教育之匮乏。平民们练就一身事不关己的神功,又难驱好奇之心。借鉴网上有篇文章开头写道:中国的五千年历史文化绵绵流长,看客历史文化则非也,诚如林语堂所言,秦汉以前,国人血性凛然,大义浩然,多慷概悲歌之士;隋唐时代,气度恢宏,正气泱然,蝇营苟且之辈非时矣;然五代以降,宋明理学存天理灭人性,酱缸社会及人性,伪善是为世风矣;更有甚者:元清异族,专制统治,酷烈异常!为生存及利益计,由是汉奸辈出,看客文化亦发扬光大成为主要之国民性也。[1] 弱德之美,这是叶嘉莹(南开大学中华古典文化研究所所长,博士生导师)先生创造的一个语汇,用以概括词的美感特质。她认为词最初以表现女性的柔弱与痛苦为主要内容,但弱德不是弱者,是感情上的承受与压抑中的坚持。 传统文化中,道家、儒家皆以弱德为美。老子认为水是善利万物而不争,水是弱德,柔弱而胜过刚强,能承受一切。孔子曰:“吾日三省吾身。”又曰:“躬自厚而薄于人。”儒家的“穷则独善其身”不是指弱者,而是一种弱德。 儒家文化有一种弱德之美。她说儒家的“儒”和懦弱的“懦”都有“需”符,而《需卦》之道是强调在将心中的远大理想推而行之的过程中,要注意掌握好具体的步骤和方法。弱德之美不是弱者之类,弱者并不值得赞美。“弱德”,是贤人君子处在强大压力下仍然能有所持守有所完成的一种品德,这种品德自有它独特的美。这种美一般表现在词里,而司马迁《伯夷列传》之所以独特,就是由于它作为一篇散文,却也于无意之中具有了这种词的特美。也就是贤人君子处于压抑屈辱中,而还能有一种对理想之坚持的“弱德之美”,一种“不能自言”的“幽约怨悱”之美。 虽“弱”,但却含蕴有一种“德”之操守。而这也就正是叶先生之所以把词体的美感特质,称之谓“弱德之美”的缘故。实在不仅只是一种自我约束和收敛的属于弱者的感情心态而已,而是在约束和收敛中还有一种对于理想的追求与坚持的品德方面之操守的感情心态。 本文来源:https://www.wddqw.com/doc/fc5de55e0912a2161479299c.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