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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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箙

作者:沈文倬

来源:《浙江大学学报(人文社会科学)2006年第03

1971年长沙浏城桥战国墓出土的随葬器物中有竹制矢箙一件:是用两块半边竹块合成。81厘米。全身髹黑漆,绘红色几何云纹,并有少量黄色云勾纹等点缀。”“内有完整的箭八支。”(见湖南省博物馆《长沙浏城桥一号墓》,载《考古学报>>1972年第1)1954年长沙左家公山战国墓出土了一件木制矢饭:77公分,上宽(13公分),下狭(75公分),下端缠以丝帛,外施髹漆,一面上部有三角形孔,里面插着完整的箭。”(见湖南省文物管理委员会《长沙左家公山的战国木檄墓》又图十,载《文物参考资料>>1954年第12)1965年湖北江陵战国墓又出土一件:箭饀已残,木雕尚好,长226,上宽91、下宽18厘米。”(见湖北省文化局文物工作队《湖北江陵三座楚墓出土大批重要文物》又图二七,载《文物>>19665)。这些墓葬同时出土有弓、戈、矛和皮甲,与《仪礼·既夕》陈器、葬具节所谓用器:弓、矢役器:甲、胄、干、笮相印证,都是以实用之物人圹的。

矢菔有用木制的,《国语·鲁语》云厌弧箕服,韦昭解:箕,木名;亦有用竹制,《说·竹部》云服,弩矢菔也,《方言》:所以藏箭弩谓之菔。服改竹制,故字亦加竹旁,菔为服字之加形旁后制正字。上引《既夕》字下郑玄注云:笮,矢菔。《释兵》又云:织竹曰笮,相迫笮之名也。笮也是竹制的,是菔之异名。今出土实物竹木并见,正相吻合。 这种盛矢之器当时是怎样使用的?《诗经·小雅·釆芑》云:路车有奭,簟笰鱼服,钩膺伟革。《说文》训簟为竹席,而《诗经·何风·载驰》毛传以为弗是舆上之蔽,舆三面有阑,簟笰即是置于舆之四周的竹席。《尔雅·释器》云:舆,革前谓之鞭,后谓之笰;竹前谓之御,后谓之蔽。筛、蔽不过是用材不同的一物异名。人从舆后登车,故后无阑而其革或竹席独得第,蔽之名,其实舆之四周都用革或竹席为笰、蔽的。《国语·晋语》载晋重耳对楚成王云:其左执鞭弭,右属橐鞑,以与君周旋。韦昭解:枣,矢房。鞑,弓搜也。左执弓,右属手于房以取矢。该段《左传·僖公二十三年》杜预注云:弭,弓末无缘者。櫜以受箭,鞑以受弓。属,著也。《太平御览》引旧注:橐,受箭器。橐字,有的书把它当弓衣,有的书把它当作甲衣兵甲之衣,而《晋语》、《左传》枣、鞑连文,实指矢菔,韦、杜之释是正确的。战国以前用车战,据《周礼·大司徒职》郑注引《司马法》:革车一乘,士十人,徒二十人。士在车上用戈矛刺、用弓矢射以杀敌。然则韦昭说右属手于房以取矢,矢菔系着于舆两侧革或竹席(第、蔽)上,使作战时便于取矢。

春秋战国之间逐渐改用骑兵,矢菔的使用方法也起了变化。赵武灵王胡服骑兵开始大规模采用骑兵作战,而骑兵则早就产生了。《韩非子·十过》载赵襄子乃召延陵生,令将车骑先至晋阳,时在智伯与韩、魏共攻晋阳之岁(《史记·赵世家》:知伯怒,遂率韩、魏攻越赵,赵襄子惧,乃奔保晋阳。知伯、韩康子、魏桓子攻晋阳岁余,襄子惧,乃夜使相张盂同私于韩、魏,韩、魏与合谋,以三月丙戌,赵与韩、魏反灭知氏,共分其地。按《六国表广周定王十六年,襄子败智伯晋阳,与魏、韩三分其地。《战国策·赵策》岁余三年,则共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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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阳之岁是在周定王十三年至十六年之间)。此时已是车骑杂用。用骑兵,矢拥就要随身带着。《说文·竹部》:籣,所以盛弩矢,人所负也。《字林》作韊,《玉篇》作糊,俱是菔之异名。《史记·魏公子列传》记信陵君救赵:赵王及平原君自迎公子于界,平原君负鞴为公子先行。这种名韊的矢熊是负于背上的。《长沙浏城桥一号墓》提到“(矢菔)两端有23个小穿孔,孔间相距40厘米,这穿孔当是用以穿绳作背负用的,也完全吻合。由此可见,长沙、江陵战国墓出土的,都属用于骑兵、负在背上的矢能。

在此要附带一谈的:《广雅·释器》云:棚,颇龇,鞴驭,矢藏也。《说文,亡部》训云:盛弓弩矢器也。从匚矢。盖当属甲文之讷变。棚,一作冰,贾逵、马融均释为丸盖。这样说来,《广雅》所述,除医外,只有颇孰与鞴靫二名。鞴粜一作颇九或椟九;鞴檀一作步叉。王念孙疏证云:赎龇,盖矢菔之圆者也。《释名·释兵》又云:步叉,人所带,以箭叉于其中也。不仅形状有异,而且佩带与使用方法也不同。《后汉书·南匈奴传》云:今赍杂缯五百匹,弓鞑颇九一,矢四发。又《舆服志》刘昭引干宝《周官》其矢箙云:今谓之步叉。可见麒戏、鞴靫俱是汉以后的名称。

综上所述,矢菔最初应是用皮革制作的,车战时系着于舆内两侧的革或竹席上,采用骑兵作战以后用绳缚在背上。春秋之后连年战争,弓矢的用途扩大,矢藤的需要也不断增加,虽未必完全排除用皮革制作,但大部分改用竹木制作是毋庸置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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