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影鉴赏-《美国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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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影《美国往事》赏析

赛尔乔·莱昂内的《美国往事》无疑是一部极为迷人的影片。这部酝酿及创作历时13年,耗资达4000万美元的豪华巨片,事实上成了导演莱昂内的巅峰之作。影片以极具魅力而丰满的形式呈现了一个欧洲导演眼中的美国景观,以及一个外来者对美国的想像与幻觉中的记忆。我感兴趣的是美国人的朝气——尽管有许多矛盾——以及他们对某些事情不随便轻信的态度。正是这种矛盾、朝气,不断加剧的痛苦的混合,使她变得迷人和与众不同。美国是梦幻与现实的混合。在美国,梦幻会不知不觉变成现实,现实也会不知不觉地忽然成了一场梦。《美国往事》是一部典型的美国“经典影片”,导演娴熟而潇洒地搬用着警匪片的套路:暴力色情与恩怨情仇、无耻之尤与侠肝义胆、卑鄙叛卖与义薄青天、酣畅淋漓与忧伤怜悯,它同时充斥着一种欧洲文化的“悲悼”意味与百老汇大歌舞及圣诞欢歌式的狂欢精神的叠加,一种外来者的怀疑、质询和对好莱坞电影的恩怨分明、报应不爽模式的渗透。细腻的感伤与创痛、萦回的怀旧情调、猫王的一曲《昨天》及悲怆、呜咽的排箫,如同一个优雅、隽永的框架,镶嵌起一个关于美国的神话,同时又将其指认为一部神话。用莱昂内自己的话说:“这部片子不是出于现实,也不是出于历史,而是出于想像,是一部寓言。我强迫自己为成人编造寓言。”“我并没有像任何一位纽约以西、洛杉矶以东的人那样沉迷于美国神话。我是就我个人和无边无际的大地——理想的黄金国而言的。“我很喜欢约翰·特的辽阔空间和马丁·斯科西斯的城市幽默恐怖,也非常喜爱美国雏菊变幻的花瓣。美国就像神话中的仙姑那样:你想无条件地得到想要的东西吗,那么你的愿望在美国一定会实现的,不过它存在于一种你永远无法认出的形式中。我的电影创作总是在与这些寓言玩游戏我很喜欢社会学但我仍摆脱不了寓言,其是寓言中黑暗的一面。”

这部根据大卫·阿里森(笔名哈里·格雷)在辛辛监狱中写成的自传体小说《流氓》改编的影片,仍保持了原作第一人称的自知叙事。全片中的所有场景,都以“面条”的在场为前提,以面条1968年的重返纽约的还乡之行,以他为负疚、追悔、创楚所缠绕的追忆为线索。而占据了面条回忆场景中心的,35年前(1933)因他的错误或曰“叛卖”而死于非命的挚友、面条团伙的“老大”麦克斯。在影片的现实时间段1968年,面条在埋名隐姓35年之后,为一封来自过去的神秘信件召回纽约。这封信在召回了过去、罪恶、痛苦的同时,勾起了淹没在岁月石墓中的谜。然而在年过花甲的面条心中,这神秘的召唤要单纯得多:它只是一个期待已久的结局终于出演的预告、一个延宕得太久的惩罚的降临:“面条,不管你藏到哪里,我们找到你了。准备好,面条。”因此,1933年面条以一张单程票,踏上了去往纽约的不归路;三十五年之后,这神秘的电报将他召回了故土。伴着纽约车站镜中的叠化,略去了三十五年的漂泊岁月,镜中显现出两鬓斑白的面条,此时响起了舒缓而忧伤的《昨天》。在面条驻车仰望的昔日公墓的围墙之上,推土机正托举出一具棺木。正是这一镜头,将面条之还乡,定义为一次翻尸倒骨,一次原画复现。而当面条站在路对面,向莫胖子酒店望去时,画外焚烧垃圾的灰烬正向画面中飘散着阵阵烟尘,尤如穿透岁月暮霭的回眸。在这还乡






之行的终点,惩罚确乎降临了,却不是面条可能想像到的任何一种形式。它将颠覆面条的全部记忆,改写他的过去,几乎摧毁了他的人生信念。而面条将为捍卫、固置他的记忆而搏斗。

事实上,这是一部有着双重主人公的影片:面条和麦克斯,而影片的被述对象之一,则正是男性情谊。但这对被面条的记忆展现为刎颈之交的挚友,却同时互为美国电影、美国文化的正反面,互为英雄的正题与反题。毋庸置疑,面条是美国经典警匪片、世俗神话中的英雄——一个“好强盗”义薄云天、柔情侠骨;一个鲁莽汉子,为朋友两肋插刀;一个有着朴素的正义感与善恶感、有所不为的热血男儿。如果面条构成了英雄的正题,那么,麦克斯显然是其反题:老谋深算,阴险毒辣,深隐不露,后发制人;为了达到个人目的不择手段,无所不用其极;一个阴谋杀害朋友、踏着朋友的尸骨向上爬的无耻之徒。然而,正是麦克斯,而不是面条,构成了一个美国式的“奇迹”实现了经典的美国梦:一个外籍移民,一个纽约东部贫民窟中的小流氓,能够成为极为成功的私酒贩子,黑帮团伙中的头目,并终有一天改头换面,跻身于上流社会,官及部长显位。麦克斯是现代社会中惟一真正受到推崇与膜拜的唯物主义半神”——成功者。成功,可以用金钱来衡量的并以与金钱相适应的地位来标志的成功,是现代资本主义社会测定价值的绝对标准。没有任一时代、任一社会比现代世界更为信奉个人奋斗、适者生存、成王败寇的残酷竞争信条。于是,设若是麦克斯成为美国梦中的英雄,那么面条便无疑是其反题:胸无大志、鼠目寸光、妇人之仁、匹夫之勇。似乎在影片叙事的任一层面上,面条都只是一个彻底的失败者。他曾逞一时之勇,亲复血仇,致使身陷囹圄12年;他的全部努力,使他失去了全部财产、心爱的姑娘甚至自己的姓名;最终他甚至失去了他的记忆,他的全部记忆——他惟一的财富将被残忍的现实显影为一段不值一文的心造幻影。事实上,一旦麦克斯闯入了他的生活,他便立刻成了麦克斯手中的一个傀儡,他的全部:性格、隐私、欲望、弱点,无不纤毫毕露地暴露在麦克斯犀利、现实、冷静的目光之中。利用这一切,麦克斯得以使面条成了他手中一个心甘情愿、得心应手的工具。而除了一个心造幻象:生死与共的朋友,和出色的表演(诸如麦克斯已陷入疯狂),面条实际上对麦克斯一无所知。然而,正是面条、麦克斯所呈现的关于英雄的正题和反题,构成了莱昂内关于美国、“从前在美国”的合题:一种现实与诗意、残忍与柔情、罪恶与惩罚的混合。

影片《美国往事》有着首尾相衔的封闭结构。影片的第一组合段开始于1933年那个废除禁酒令的暴雨之夜以及幸存者面条的翌日。而从第一个镜头起,时空交错的情节段落中始终贯穿着一声似乎全无来由的、尖锐刺耳的电话铃声,直到场景6,才显露出声源:一间无名的办公室,办公桌上的一只电话响了,桌上的身份牌上写着:哈洛因警长。继而,电话铃声在场景7中变为了一声尖啸,“中国剧院”中的面条疯狂惊惧地翻身坐起。而当影片结束时,场景再次回到了“中国剧院”,回到了1933年,那个暴雨、暴力之夜的翌晨。所不同的是,刺耳的电话铃声已悄然消失,同时洗去了这一场景中曾无处不在的噪动、威胁,在舒缓、忧伤的音乐声中,一切显得宁谧、从容,甚至有几分寂寥。于是,这序幕和尾声,成了面条心灵的告白:序幕中,那贯穿了不同场景的刺耳的铃声,无疑是面条向






警方告密的电话。它如同一个无所不在的无情的指控,贯穿了面条此后的一生,贯穿了他35年间漂泊流浪、埋名隐姓的绝望生涯。那是面条对1933年那一悲剧之夜的惟一解释:由于他的“出卖”,他的三个情同手足的兄弟一道暴尸雨夜的街头。对面条来说,这尖锐的铃声,甚至比复仇女神的追逐更为残酷而恐怖,那是永恒的痛悔、负罪和绝望。然而,35年后的“还乡之行”彻底地倒置了一切。似乎是一个来得太迟的赦免,实际上,却是一个更为彻底的摧毁与剥夺。宣告面条无罪的同时,是宣告他人生意义之根基的崩塌。于是,面条必需为保有他痛苦的记忆而搏斗。他必需执著于这一谎言与“幻觉”于是,在一个更为荒诞、残酷的夜晚之后,他再次让记忆停泊在35年前那个心碎的雨夜和清晨。但这终究是一个改写过的记忆:滤去了绝望与惊惧,留下的却是无尽的留恋与怅惘。一夜成了面条最为珍视的时刻,那一夜的心碎与痛苦成了面条难于再度拥有的幸福。因为那是一个笃信友谊的时刻,那是一次为兄弟情谊而献身的实践:为了挽救友人的生命,面条竟可以向警方告密;而为了兑现同生共死的誓言,麦克斯三兄弟共同赴死;此后面条行尸走肉的生活则是苟活者的自我惩罚与赎罪苦行。此,影片的尾声,终止在面条的特写镜头之上,画面中,年轻的面条突然绽露出一个灿烂的微笑。画面便定格在这张幸福的笑脸上。如同一个反讽,一次对迷人的美国梦的倒置与拆解,同时又是对这一迷梦的一次饱含辛酸的流连。 莱昂内用《美国往事》成就了他影片序列的一个高峰,一个为欧洲文化的“悲悼”意味所改写的美国故事。一个好故事:从前在美国„„”一部“成人寓言”,关于友谊与叛卖,关于成功与失败,关于男人与女人。“美国梦”在展露了它的正反面的同时,展露出这一特定文明的残忍与无情、病态与颓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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