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拉沃-齐泽克 如何令身体陷入僵局? Ruiting Chang 符号性的至福 《恶名远扬的农场》Rancho Nororious 所有重要情节都发生在从现实到幻想的他处之间的通道上。 这条边界是恐怖的,能致人于死地,然而同时又魅力无穷。 拉康-福克勒斯《安提翁》Ate既指一道可怖的、永远无法企及的界限——也就是说,触碰到它意味着死亡的降临,同时它又指界限之外的地域。 界限标志着某种根本的不可能性,而它之外的地方则是禁区。 由此,不可能的边界经由逆转,变成了被禁止的地方。换言之,这种逆转的内在逻辑即是由真实(real)向符号(Symbolic)的突变:不可能的真实转变成为符号性的被禁止的客体。 被禁止则从不能得到变为不应该被得到,而非不可以被得到。 矛盾丛生的逆转特征是殖民压迫本身激起了反抗,并因此引发了民族复兴的可能性。 我们正在将传统从殖民压迫的重轭下拯救出来,由于受困于某种幻象,我们就忽视了这样一个事实,即国家、民族身份只有在其存在收到威胁的经验的促使下才得以成型。 也就是说,正是压迫以禁令和边界的形式,反而打开了这种空间,把传统摆放在可能性的位置上。 通过由(不可能的)界限向(被禁止的)空间逆转,通过由《唐璜》向《魔笛》的逆转,我们避开了真正的不可能之物:一旦进入幻想的领域,内在的不可能性的创痕就为一种美妙的至福所替代了。 反殖民主义之民族解放斗争的参与者无可逃遁地落入了这样一格幻想设置的圈套:通过他们的斗争,他们“使被压迫的祖先的自由梦想变成了现实”。这是一种意识形态合法化的基本机制。 把现行秩序以一种梦想实现的方式呈现出来——这不是我们的梦想,是他者的梦想,是死去的祖先的梦想,是先前时代的梦想,以此来使该秩序合法化。 为什么西方游客对苏联单调枯燥的现实十分着迷?因为这一现实是一个梦想的实现,它活生生地在那里,可以摸到,可以看到。而这个梦想是属于过去年代与当今年代全世界范围内难以计数的工人们的。于是,任何对苏联现实的质疑都应该马上受到指责,你用讽刺和轻蔑的语气抨击我们时,你实际上是在嘲笑和背叛数以百万计人们的梦想! 后革命的意识形态(postrevolutionary ideology)努力让我们相信,我们现在的生活是我们的祖先之梦想的实现。如果我们抱怨得太多,我们就会打破他的好梦。借用死去的他者之名,对于使现行的意识形态有效地合法化使必不可少的。 做梦的人在见识了真实最为可怖的一面之后,逃进了现实(惊醒)。 三元组与其不满足性 由恐怖向符号的极乐的逆转,绝境经过一种相似性的转换变成了“通道”。 拉康的基本三元组合(需要-要求-欲望)与黑格尔的“否定之否定”的内在逻辑使多么的接近。 o 最直接的需要-需要被表达出来,用符号中介表达,发挥要求的作用:对他者的召唤,他者使能给予我们满足的客体,也能从我们手中将它夺走-要求 o 要求看起来使针对满足需要的客体,但真正的目标使他者的爱,而不只是需要的客体。(类似于,解放军需要进入西藏,然而这不是最终的要求,他们真正想要的是西藏对他们的认可和对政权的拥护。) o 否定时刻,这个时刻的高潮部分必定是一个僵局,是一个在需要和要求只间形成无法抒解的对立关系的僵局:每当主体得到他所要求的客体,他都会觉得“此非彼”。尽管主体得到了“他想要的东西”,但由于其真正目的是得到他者的爱,而不是具有直接特殊性的客体本身,所以他的要求并没有被完全满足。 o 打破僵局的办法是在需要和要求之间加入第三个因素:欲望。欲望既不是食欲的满足,也不是对爱的要求,而是用后者减去前者之后所得出的差异。…用符号性的和缓来解决对抗性的死结,这也是名声不佳的三元组合“正-反-合”。 精神分析学与德国唯心主义 为了接近现实,我们付出的代价就是,某样东西—创伤的真实—必须遭到“压制”。 精神分析理论在实证主义着的自我心理学升级之后,失去了这样的一个维度:即它与普遍可感的方法对立。 顺从现实者的精神分析学中把“现实”当成衡量心理“正常”与否的一条规则,而事实上这个现实并非中立的,而是在特殊历史条件下形成的社会现实。 弗洛伊德的理论起点是心理机制的逻辑与现实要求的逻辑之间的不和谐关系,一种源初的、不可简约的、也即是基本的不和谐关系:正是由于这种不和谐关系的存在,才使得“文明的不满足性”(discontent in civilization)最直接地表明了文明的人性前提的东西。 心理机制不适应现实,而追逐“快感原则”;心理机制逐渐放弃“快感原则”的绝对至上性,并将之转换为“现实原则”是由一长串的创伤经历强加于其上的。 精神分析理论所关注的焦点正是创伤的过程。正是创伤性入侵者客体打断了快感原则封闭圆圈和平衡运动,它引入了一种无法化约的不快。但是在这种不快之中,心在对永远无法被获取的客体永无止境、不断重复的循环追逐中,心理机制找到了一种类似于倒错的快感。 痛苦中的快感:循环运动在获取客体的努力一次次的落空中获得满足,因此它真正的目标实际上是与通往该客体的途径相吻合。——这种运动就是弗洛伊德式的驱动力。 客体a不是存在于空间中肯定性实体,而是某种空间本身的弯曲度 齐泽克在《如何令身体陷入僵局》一文中阐述了他的身体观,这篇文章几乎是对拉康文字的理解和回应。首先,齐泽克借用拉康在《安提翁》中提到的触碰即可能会死亡而冲出去就是禁区的一道界限。指出边界之外禁区作为梦幻之地的重要意义。禁令和边界的这种形式,反而打开了禁区空间,因为不可能的空间被转换为被禁止的空间,反而有了反抗禁令从而进入其中的可能。界限之外的禁止空间被当作梦想的实现,这不是我们的梦想,这是他者的梦想。对于并不存在美好过去的憧憬,从西藏对前弘时期的佛学繁荣的向往,到陶渊明对于桃花源的描写,西方文学对于香格里拉的向往。齐泽克提供了另一个不同的例子,即西方游客对于苏联的着迷,苏联秩序的合法化在于这是过去和当今很多工人的梦想,正是因为这是百万计人们的梦想,通过革命终于获得,而对其嘲笑和背叛就是在“打破他们的好梦”。齐泽克认为“后革命意识形态”的存在合法性正是在于让人们相信现在的生活是我们祖先或者前辈梦想的实现。 其次,齐泽克指出拉康的基本三元组合(需要-要求-欲望)与黑格尔的“否定之否定”的内在逻辑是非常接近的,需要通过符号中介表达,发挥要求的作用。用文字可以表达出来的要求,比如“我想吃东西”,和实际的需要,比如我想有人陪伴和爱我,之间使由差别的。即表面上看起来需要的是客体,但真正的目标不只是需要的客体,而是他者对自己的爱。比如婴儿要喝奶不只是要满足获得食物,还需要母亲的爱和陪伴,这就是为什么在没有奶喝但通过拥抱爱抚也可以让他们安静下来的原因。打破需要和要求的僵局的办法就是加入欲望这个因素,欲望是要求满足之后而需要没有全部满足的部分,通过提出这个欲望的部分,用符号性的缓和来解决对抗性的死结。 最后,齐泽克探讨了创伤过程在精神分析中的重要性和原因。“接受现实”作为精神正常的标准其实是有待商榷的,因为现实并不是中立的,而是历史条件下形成的社会现实。人天性是追逐“快感原则”的,之所以会放弃对快感的追逐并非是成熟的必然,而是由于创伤经历之后取舍之下放弃的。正是创伤性入侵者客体打断了快感原则封闭圆圈和平衡运动,心在对永远无法被获取的客体的循环追逐中,找到了一种类似于倒错的快感,在获取客体的不断努力和不断落空中获得满足。 本文来源:https://www.wddqw.com/doc/2529e590168884868662d61f.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