绚烂之至,归于平淡 ——读王熙远散文随笔集《滴水藏海》 黄兴林 一口气读完熙远这本15万字的散文随笔集。脑海里当即跳出这个句子:“绚烂之至,归于平淡”。 熙远用5天半的时间写完15万字,佩服其速度之快的同时,我为其蕴涵之丰富所折服,为他文笔的洗练流畅、朴素率真所打动。熙远的身世可以用“苦大”“愁深”来形容,说他“历尽沧桑”也不为过。他以刻苦勤奋以出众的人品和学识,彻底改变了人生的际遇。现在,人到中年,回首带有传奇色彩的往事,必定感慨万千,思如泉涌。在这种状态下,作为一个才思敏捷,文学功底扎实的历史学副教授,要想“堆砌”一番而使辞章华丽,并非难事。然而,熙远选择了一种“平淡”的叙事方式。这个集子共分两部,第一部是“桂西遗事”,写在桂西生活工作的往事;第二部为“深圳生活”,写在深圳的生活工作片断和感受。仅从两个部分列出的题目,我们就可以感受到“平淡”的韵味。这里不妨随意列举几个:《舅舅们》、《特色乡人》、《故乡的水》、《故乡狩猎》、《没有汽车的日子》、《家乡来人》、《相妻教女》。而品味文章字里行间的“平淡”,我们更是有一种作者在和你聊天,给你“摆龙门阵”的感觉。那种不动声色的幽默诙谐,那种大智若愚的机智深刻,那种娓娓道来的亲切随和,时而让你忍俊不禁,时而让你拍手称妙,掩卷深思,时而令你生发共鸣而心有戚戚焉。 还是让我们略举几个例子,与读者诸君分享:《姨孃奶娘们》中写“坎脚大舅娘”很凶,几乎是骂遍全村无敌手。作者写道:“不过宁静的村子不时有点她的骂声倒显得有点人气。她病重骂不得人的那几天,村里似乎少了点东西,宛如平时家里的广播喇叭突然坏了一样有点不自然。”“坎脚大舅娘病死后,村上好像挂在大树上的高音喇叭坏了一样不习惯,一到晚饭后,除了偶尔的几声犬吠,便再没有其他声音。”幽默之中包含有对故乡的落后愚昧的痛心疾首;《我的同学》中我和同伴为报复喜欢欺负人的何同学,半夜用纳鞋线套其小麻雀的恶作剧,少年“打抱不平”的刚烈于顽皮幼稚的举动中跃然纸上;大学同学“维”夏天穿短裤,住上铺,同学笑他老二常“出头窥风”,他不也恼火,只是笑笑,往下扯扯裤子拉倒。其性格之温和、人缘之好,于诙谐的描写之中显露无余。如此等等,不一而足。在平实是叙述中包涵着对故乡的怀恋与热爱、忧患与憧憬;在简洁的白描中蕴涵着对亲人朋友同事师长的惦念与关爱、感激与崇敬;在简要议论中透露出世态炎凉的思考与批判。 “平淡”绝不是“平庸”,平实朴素而内蕴丰富,这是《滴水藏海》所追求的一种文风,也是熙远一贯的创作风格。十年前,早在广西工作期间,他常应约在报纸副刊开设随笔专栏,就是以这种“平淡”的风格赢得读者喜爱的。由此,我们不禁想到朱自清散文创作的“谈话风”语言特色,或许这已经成为熙远散文随笔创作一种自觉的审美追求。当然,熙远追求“平淡”的风格,有其专业学术文化背景的原因,他以研究地方民族史见长,在民俗学、民间文学、民间秘密宗教的研究方面很有造诣。史学研究讲究客观缜密,一丝不苟。这种学术精神在其文学创作上自然会留有烙印,不足为奇。窃以为,最主要的原因还人格在起作用。当今社会,在“用身体写作”被一些人捧为“新潮”和“时尚”的时候,熙远一如既往,用心灵写作。熙远的朴实、宽厚、正直、真诚、热情的人品在朋友和同事中有口皆碑。布封说过:“风格即人”;歌德也说过:“在艺术和诗里,人格确实就是一切。”不了解熙远的人,去读一读前年他出版的集子《真水无香》和今年新出版的《滴水藏海》,一定会对他有一个比较真切的认识。 巴金说过:“艺术的最高境界是真实,是自然,是无技巧。”这个境界不是每个人都那么容易达到的,但是,每个人都可以去努力去争取。熙远已经走进了努力争取的行列中,当然,无庸讳言,我们也看到其作品有的篇章过于自由散漫,有点简单粗糙的不足。而我们更多的是读到了他的真实和自然,感受到了朴素、率真的美学穿透力。(原载2003年12月1日《宝安日报》) 本文来源:https://www.wddqw.com/doc/ea9242e487c24028915fc3f3.html